那一日河畔,她?遇到了一个生得很?俊朗的人?,“他”蹲在她?身前,顺手择了一支野花,别到了她?的丫髻上?。
“他”说,“他”是她?的父亲,问她?要不要随她?回去。
“他”还抱歉地摸摸她?的头?,说,久等了,不过这?一次,只能带她?一个人?回去,“他”说“他”还未娶妻,她?的哥哥是男孩儿,不好带回去。
她?没?有不高?兴,相反,她?还悄悄阴暗地想,真好啊,这?一次被抛下的总算不是她?,而是她?哥哥。
“我哥哥呢?”灵韫忽然发问。
“差一点被我杀了,”裴疏玉淡淡道:“凌源拦着我,没?杀成,还留着他一条命。”
似乎还嫌不够,裴疏玉继续补充:“教?你读书、教?你练武,只是觉得你很?合适,他日我用得上?。”
“凌源提醒我,到底是养孩子,不是养雠寇。所以带你来围猎,像哄小猫小狗一样?,出来遛遛。”
好残忍的话。
“我有什?么?用,”灵韫问:“我有什?么?用?”
裴疏玉伤重气短,她?静静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想知道?”
灵韫抱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仍是你的‘父王’,”裴疏玉冷声道:“你可知今日你害了多少人??过来。”
灵韫眼眶红得吓人?,她?的呼吸仍未平顺,像是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天秘闻里。
这?个人?,她?骗了她?,还差点就杀了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可同样?也?是她?……
灵韫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却还是走了过来,伸出手腕,翻转露出手心。
之前练武时躲懒,她?被不轻不重地打过两回。
裴疏玉没?有说话。
或许是她?伤得很?重,也?没?剩多少力气说话。
啪——
她?反手提起?一旁的剑鞘,狠狠砸向了灵韫的掌心。
小孩儿的皮肉细嫩,一敲,立马高?高?肿起?了一道棱子。
这?一下实在响亮,沈兰宜听了都觉手心幻痛。
缩手是本能的反应,短暂的抽离之后,灵韫昂着头?,复又伸出掌心。
第二下、第三下……
剑鞘是精铁所制,再打下去,把手打折了怎么?收场?沈兰宜有些想劝,可瞧见裴疏玉的神色,终是没?有开口。
她?的表情,太耐心了。
每一下的间隙,仿佛都是在静静地,等这?个不大点的孩子做出决定。
沈兰宜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场了,正好香炉里火苗快要燃尽,她?转过身,索性出去找木柴。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帐中没?有了刻板重复着的声响,沈兰宜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还在榻前站着的灵韫,没?说话,俯身正要添柴,忽听得裴疏玉开口问她?:“你呢?可想好了怎么?办?”
沈兰宜抬头?,目光一怔。
裴疏玉大概已经发起?热来了,颧骨上?泛着不自然的酡色,只是声音依旧冷静。
“想好了,回去该怎么?和你的丈夫解释吗?”
第40章
夜渐渐深了,围场之上却还是沸反盈天。
几拨人进山去找康麓公主,却是进去的多出?来的少,出?来的也是搜查无果回来复信;而后竟连永宁王都没了人影。
黑暗笼罩下的弭山寂静而幽森,恍惚间,倒真似巨鹿盘踞成了山形,望之便胆寒。
余下这些?侍卫面面相觑,心里升起些?胆怯的感触,却不得不紧着神继续护卫营帐内的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