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乎被压着一边倒、毫无胜算可言的局势,却早耗光了守城将?士的心气。
“说来,如今地牢中、不?还关着那突厥王子么?”
有人?提议道:“不?如把?他绑到城楼前,若是突厥人?再胆敢伤我一兵一卒,便?断其指,斩其手……如此一来,他们定当心生忌惮。我等亦能拖得一时喘息之……”
“万万不?可!”
话音未落。
谢缨眼神轻扫,身旁的年?轻小?将?立刻会意,义正言辞地出声阻止:“突厥可汗早已派人?送信,说那九王子若有丁点损伤,待他突厥军入城之日,便?是屠尽我定风城之时。如今城中是什么情景,还能守得几日,范将?军,你我与在座诸位都心知肚明!”
“这……!”
“还是说,你要拿城中老弱妇孺的性?命去赌么?咱们赌得起?么?!”小?将?厉声道,“咱们行?军打仗,生死有命,可城中百姓何辜!范将?军,末将?自知冒犯……但?此事若无主帅决断,定不?可行?!”
原本提议的副将?被他一番声讨、说得抬不?起?头来。
环顾四周,亦无人?相帮,只得愤愤不?平地垂下眼去,不?作声了。
一时间,厅中唯余长吁短叹声不?绝于耳。
“诸位稍安勿躁。”
谢缨见状,终于出声、温言安抚众人?道:“就在方才,我已收到雪谷回?信。”
“军师知晓定风城不?容有失——是以,决定派九皇子率军回?援。信鹰传信,一来一回?,如今已过二十余日,若按行?军脚程算,日夜兼程,援军最晚明日便?会赶到、为我等解围城之困。”
九、九皇子?!
众人?闻言,一时间面面相觑,无人?做声:
须知,定风城虽是北疆重要关隘,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可如今雪谷一战至关重要,那令燕人?闻风丧胆,曾杀入燕人?将?营、取其主帅项上人?头的九皇子,更是魏军求胜之关键。
军师竟这般看重后方安危,愿意将?此“定海神针”派来压阵?
“有救了!”
不?知是谁先回?过神来,满脸喜色地惊叹出声。
顿时,如炸雷般,欢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定风城有救了!”
“只要再守住两日,待九皇子赶到、定能救我等于危乱之中!”
“殿下必能重挫那群突厥人?的锐气,为我等扬眉吐气!”
众人?皆难掩惊喜之色。
更有甚者,八尺男儿,亦忍不?住掩面嚎哭出声,将?这连日来的困窘、恐惧与惶惶不?可终日,不?顾形象地哭了个一干二净。
忽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喊破喉咙的:“报——”
不?等他们循声望去,传令的小?兵已然连滚带爬奔入厅中,失声喊道:“报!突厥军又在城外屠杀流民挑衅,他们抓了、抓了许多城中逃出的百姓,在城外哭喊劝降、动摇军心,如今城门……城门快守不?住了!”
话落。
众将?神情轰然大变,再顾不?上修整议事,慌忙涌向城楼。
原本被簇拥在最中间的谢缨却故意慢了几步,落在最后。
出了门,眼神四下打量一圈——
“妹妹。”
他倏然开?口,叫住回?廊下那道沿着墙根溜走的熟悉身影。
那背影顿时僵住,顿了顿,终是小?心翼翼地扭过头来。
“怎么到这来了?”谢缨走近,轻声问。
见她穿得单薄,又解了鹤氅披上她肩头。
小?姑娘原就瘦弱,那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大氅一盖,一圈雪白的毛领围住巴掌大的脸,更显我见犹怜。
他伸出手去,手指爱怜地抚过她紧蹙眉心。
“行?军打仗之事,本不?是你要忧心的,何苦给自己平添烦恼?”谢缨说,“近来天冷,阿兄特地请人?往东厢添了不?少炭火。你待在房中,轻易莫再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