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喜画。”
林铎同情的看着他:“你也够可怜的。”
“岂止是可怜?!”水溶一下子?炸了!
“可能?你会觉得,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唯一没有降爵的郡王之位,太上皇时不时的想起?来?,还能?赏赐,圣上也未曾冷落——比起?其他家来?,简直荣耀非常。”
“但?我真的受够了。”
“我有时候半夜醒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床底藏着弓箭,我只?能?半夜偷偷摸一摸。”
“我敢说我想去从军么?我不敢!我甚至都不敢在皇家围猎中猎到猎物!哪怕是一只?兔子?!我必须表现的无害又废物!”
“我打听了好多好多事?儿!知道的越多,我越觉得这世间荒诞,我想跟圣上说,刑部尚书不是个玩意儿!他喜欢虐待猫!听猫惨死的声儿!这么变态!他怎么可能?有公平断案的心?!”
“但?我不能?说,我说了,圣上就得杀了我,杀我满门。”
“我曾有一次,我偷喝了酒,然后问母亲,既然让我这样蒙蔽众人是为了保命,那与其这么小心,为什么不干脆跟宫里说,降爵!罢爵我们也认了!家产都献上去也无妨!换一个自由身,我就是江湖卖艺,也能?养活母亲!何苦这样痛苦?!”水溶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每一日每一时,都要装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长期以往,这对水溶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可我醉了,母亲怎么回?答的我忘记了。”
只?记得母亲哭了。
“第二?天,我醒来?,就还是一如既往。”
水溶慢慢归于平静:“后来?,终于,今年初,我知道了你。母亲说,若你能?来?京城,能?来?我这里,我也许,就熬出?来?了。”
“林铎。我所?求不多。我此生不入朝堂,不入军中,只?求等你功成,赏我一个自由之身。”
“我带我母亲,去看遍这世间所?有,然后陪她,一张张画出?来?。”
林铎微笑:“好。”
他走过很多地?方?,现在义无反顾的要投入那座宫城的牢笼,此后余生,再无自由。
水溶十五年,困于王府,困于郡王的身份,但?他此后余生,却可以行走世间。
到底谁更惨呢?
这个想法在林铎的心中不过一闪而?逝,甚至来?不及起?什么波澜。
既下决心,便不能?再动摇分毫。
他身上背着的人命,又多了两条。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装的。”水溶正色道。
“甄家已?经病入膏肓,垂死挣扎,大皇子?雄心壮志,想杀你扫平道路,等他出?府,必有大动作!”
“母亲向来?以寡居且我年幼为由,同别家往来?不深,这也算是弊端,这几年我修复了不少关系,但?大皇子?那里,还不太亲近,我会想办法去亲近的。”
只?有亲近了才能?窥见他家的意图。
“辛苦了!”林铎笑道。
“不辛苦!日子?有了盼头,怎么都不辛苦!”水溶精神焕发。
“你行走江湖,见过卖艺的吗?我这样的行吗?我六岁之前一直习武…后来?不成了,我师傅男扮女装又教了我一年,就走了。”
水溶颇为沮丧:“我自己只?能?半夜偷偷练习,可终究不成的。”
林铎打量他,示意令三?上前:“你给他摸摸根骨。”
水溶任由令三?摸完,才道:“我师傅给我摸过。好得很。”
令三?低头:“公子?,比属下好。”
比令三?根骨还好!
那就是同萧逸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