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爆炸离魏军很远,几乎在陈军营地最靠北的边缘,因此他?们没?有任何?伤亡和损失,除了震慑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不像恐吓,反像……提醒?
朱缨不敢贸然继续进军,心中产生?了这一念头,便久久挥散不去了。
如果只是两支火箭,远远不会有爆炸这么大的杀伤力。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里面?藏了炸药,被火苗引爆了。
既然一座军帐有,那其他?的……
朱缨顿时了然。怪不得陈军表现得如此疲软无力,是早在各处营帐下埋好了炸药,引诱他?们入局呢!
思忖清楚后,她?当?机立断,先将这里所有的炸药解决掉:“弓箭手准备,放火箭!”
空中流动着?隐约的硝石气息,山麓上万箭齐发,如雨点般坠入其下低缓山谷中。
星罗棋布的白顶军帐远看似一片蘑菇林,接触到烈火后沉默几息,而后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东南风有如感应人心一般姗姗而至,自狭窄处晃晃荡荡灌进山谷,使烧起来的火焰连成一片汹涌汪洋,愈燃愈烈。
长青
“王爷,快逃吧!”
外面轰响连天,唯一还没有被炸毁的大帐里,随从门客跪地恳求,声?泪俱下。奈何榻上男人面色灰白,却依旧不肯罢休屈服。
“许瞻呢,关达呢!”
陈则义气急大吼,由于重伤连声音都变得嘶哑浑浊,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分外触目惊心?。军医跪在床前抖如筛糠,完全不敢近他身。
门客悲声?回答:“关将军仍在外抵抗,可大势已去,恐拖不了多久,许瞻……”
说到这里,门客语气急转,难掩愤恨:“许瞻背信弃义,早在魏军攻来之前就已经逃跑,不知去向了!”
陈则义眼前一黑,背后灼烧过的剧痛摧心?剖肝,令人痛苦欲死。即便如此,他动了动腿,竟要从病榻上起身。
因为极度的疼痛,全身每动一下都是折磨,豆大的冷汗从陈则义额头滴下,面容都变得扭曲,咬着牙吩咐:“来人,拿战甲来!”
门客大惊失色,一把上前抱住他腿:“王爷,不可,不可啊!”
陈则义暴怒:“滚开!”
他一脚踢去,即便负伤,那力道?仍将门客甩了出去,抬手?直指人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形容疯魔:“你,还有你……你们?都想看我输!想让我死!”
陈则义不理会哭求声?,执意要穿铠甲亲上战场。可铜铁制成的战甲坚硬又沉重,他背后伤势极重,还在不住地流血水,哪里能那样顺利地穿上?
他面色煞白,随着极沉的铁甲锢在身上,发出一声?痛不欲生的嘶吼。
那痛意,仿佛是有人在锯他筋骨,撕扯他的五脏六腑,使人控制不住地浑身痉挛。
他手?剧烈地颤抖着,竭力保持清醒,死死握紧一柄长弩,如同恶狠狠掐住了何人的咽喉。
就算死在这里,他也要拉着朱缨一起下地狱!
浓烟缭绕在空中?,最后剩下的陈军从火海中?现身,陈则义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首。
终于见到你了。
朱缨冷冷勾起嘴角:“陈卿,一切可好?”
对面马上的人形容凌乱,气喘艰难。身上穿着甲,朱缨看不见伤口?,但能从他现在的状态确定,他必定受伤不轻。
陈则义脸色白得像死人,浑浊的双眼里含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不甘:“恐怕陛下更希望老?夫死吧。”
朱缨笑不达眼底,目光锋利森寒,留下两字:“自然。”
话止于此,战旗于队伍尽处飘扬摇晃,两方军队疾冲上前,迅速厮杀在一起。
陈军败局已定,长青岭一战,将是最后的结算。
几千对上数万人,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对面兵群寥寥,只有剩下不多的轻骑兵,连弓箭手?都没有,也许是死了,也许是投降了。
放眼整个?队伍,杀伤力最大的就是陈列在兵脚尽头的那几门火炮了。
伤势的影响对陈则义实在太大,由于过度虚弱,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好像近自己身的全是敌人。兵潮涌来,他手?握长刀四处劈砍,不住急喘粗气,难掩体力不支。
守卫在陈则义身边负隅顽抗的士兵渐渐倒下,那坚固的阵型也慢慢从厚实变单薄,终于破开一个?漏风的洞。
一把长剑劈来,将坚硬的铠甲砍出一个?口?子。属于自己的血溅到身上,陈则义面前天旋地转,从马上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