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视线,陈嘉之低头看到自己臂膀上的贴剂,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是不是沈时序像上次开“止疼药”一样,给他贴这个也违规了?
其实没有违规,只是从贴剂型号来看。
用量很大。
“你先进去休息,我跟老师谈点事。”沈时序松开他的手,“马上回来。”
“哦哦好的。”走了两步,陈嘉之又绕回来,“老师再见。”
周平笑笑,“再见。”
随着5号房门关闭,沈时序和周平走到护士站。
周平问:“怎么用到这个量了?”
“已经耐药了。”沈时序面色平静地解释。
沉吟了会儿,心中也有了计较,周平说,“我建议你还是按照常规流程来,你要让他学会接受癌症疼痛。”
“你也要学会接受,我知道这很痛苦。”他说,“但这么用下去,到后面他怎么办?”
时间还早,走廊路人来来往往。
缄默良久,沈时序并未开口允诺。
周平继续说,“之前看病理报告,一开始他是口服的去痛片吧?”
“是。”
“给药阶梯增长太快了,唉”他长吁短叹,“你这样将就下去,最后是不是要注射吗啡?”
这个问题问的刁钻,也问的不寒而栗。
先是口服,无法口服就是体外贴剂,最后是注射。
话落,沈时序倦怠地捏了捏眉心,仍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委婉地说。
“有时候我庆幸自己是他的主治医生,有时候我也责怪自己。”说着,他呼出口长长的灼烫的气息,“或许,我的心软会害了他”
见他十分清楚这么用药的后果,周平也不藏着掖着,斩钉截铁道,“肯定会害了他!真到了打吗啡的地步,成瘾怎么办?”
“孩子,我劝你考虑清楚,能停就停,长久用下去不是办法。”他谆谆告诫,“要是实在狠不下心,那就让穆清来。”
“不用。”沈时序一口否决,“谢谢老师提醒,我自己心里有数。”
“那就好。”周平说,“进去吧,估计他刚刚被我那一眼吓到了。”
回到病房后,可心人儿哪有吓到。
正举着手机在小阳台打电话,满脸雀跃的报菜名。
“卤鹅翅、清蒸鱼、泡芙、再来点蛋糕就更好了。”几句彻底勾起馋虫,他急急问,“对了妈妈,珍姐会做冰粉吗?”
咕噜噜报了一大串,估计电话那头叶姿满口答应,陈嘉之马上说,“谢谢妈妈,等我问问沈时序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吃饭。”
没聊几句挂了电话冲进来,那么有活力、有劲儿的跳到身上挂着。
“刚刚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这几天让我们回家吃饭。”
“听出来了。”双掌托着他屁股,沈时序抱着他在沙发坐下,“回家吃顿饭而已,这么高兴?”
“当然咯,我还没从来没去过你家——”话音陡转,陈嘉之用额头在他下巴来回蹭,“还从来没回过我们的家,而且好久也没见到大侠和家宝了。”
“后天第一阶段放疗结束我们就回去。”按住他乱动的脑袋,沈时序征求他的意见,“再回家住一晚,怎么样?”
“好好好!简直太好了!”陈嘉之高兴不已,“想我所想,行我所行,听从我心!”
“少买乖。”沈时序先敲警钟,“回去给我安生待着,要是敢作妖——”
“别逼我在这么开心的日子给你闹。”陈嘉之捂住他嘴,想到什么,问,“对了,刚刚周老师为什么那样看我啊?”
掌下声音瓮声瓮气,沈时序答:“看你长得美,市花。”
“少给我贴金,他明明看的是我肩膀。”松开捂嘴的手,陈嘉之抚摸上肩膀上那层薄薄的贴剂,“是不是贴这个违规了啊?”
“瞎说什么。”沈时序不动声色,“他只是看你用这么好的药,感慨不走医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