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秒,陈嘉之抬头,有些急了,“怎么了啊,是不是不太好啊。”
斜窄的视野里,沈时序平静的目光落下来,像张大网将他全部笼罩住。
这样深沉盯着人看很有压迫感,陈嘉之更惶恐了,“你不要吓我啊。”
说完,沈时序倏地一笑,随后一声不吭亲了下来。
不是嘴唇,而是轻柔地落在额头。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你”
“不是不好,是很好。”沈时序柔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与病痛勇敢作斗争,那么难受也没有放弃,也没有丧失意志。
乖乖吃饭,乖乖吃药,没有闹也没有哭。
“真的?!”万分惊喜,陈嘉之眼睛都亮了,不由自主提高音量,“是不是可以动手术了!!”
不待沈时序回答,他霍然站起,绕着书桌走来走去,“我是不是快好了?!”
“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呢喃自语道,“真好啊!真好啊!!!”
阖上资料搁桌上,沈时序本不想扫兴,但他太明白失望落空的感觉,不如一早讲明白。
所以,他再次说,“过来。”
陈嘉之马上跑回来重新坐在腿上。
“听我给你说,静静听完再提问题。”沈时序说。
“好好好!!!”
“各项指标都正常,食道的肿瘤灶基本消灭了大半。”他尽量讲大白话,“但仍然有一部分无法完全用质子刀消除,这部分需要做手术。”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指摁上陈嘉之的食道位置,指尖沿恍若透视可见的消化道游移下行,来到胃部。
顿了顿,说。
“但是胃部的浸润程度为了完全杜绝复发可能,这里需要切除四分之三。”
陈嘉之呆呆地,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提着一口气,沈时序继续说,“就目前情况来看,还需要做一次化疗,尽量消灭潜在的转移的癌细胞。”
“届时再做两次放疗,在预期内,达到手术标准。”
讲完不再开口,书房就很安静。
与刚刚形成鲜明对比,窗外的鸟啼异常清晰。
“怎么还要化疗啊?”嘴唇嗫嚅着,陈嘉之轻声问,“不能改成放疗吗。”
知道这是被化疗折磨怕了,但沈时序也不敢承诺这是否,是最后一次化疗。
他只能用掌心摩挲着陈嘉之浑圆的肩膀,低声解释,“检查并不能检查到身体每一寸,必须要把所以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好吧,那我”
看他一副深深恐惧的样儿,沈时序安慰道:“难受只是一时,马上就能——”
“没事没事,你不用顾忌我的情绪,我明白,我都明白!”微微笑着,陈嘉之抢先解释,“我们吃完午饭就回去吧,什么时候开始化疗?”
“越快越好。”
“好啊,那我现在下去给妈妈说。”他期待的回头,“可以让珍姐给我做个草莓蛋糕吗?”他保证道,“我不吃太多。”
懂事的叫人心疼,真他妈疼!
“嗯。”踌躇着,沈时序叫住他,“Lucas,还有一件事。”
陈嘉之再次停下脚步:“什么?”
“目前只能给你贴芬太尼,可能在化疗期间,药效会不太敏感。”这句话相当残忍,沈时序尽量保持镇定,“我会陪着你。”
并不是只能用芬太尼,而是在未知的手术期限里,尽量延缓走到吗啡那一步,也不是化疗期间不敏感,而是陈嘉之早就对芬太尼不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