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觉得只要能够加入军方,就可以找到杀死我父母的人,向他们报仇,让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说道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拼了命的训练,终于加入正式军,不停地出战执行上面下达的每一个命令,为了爬的更高,那样也许就可以找到机会报仇。”
“可查到最后,我发现那天晚上驾驶投放轰炸的人早就死在了当天晚上。”
听到这里,亚菲特呼吸轻了下来,几乎屏息着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不知道这件事时,起码还有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总觉得自己在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就算没达到,至少也是有意义的。”
“可得知真相后,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不光是失去了方向,回头看来自己也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成为了别人无比憎恨的对象。
你很强,天生就应该站在战场上,无人匹敌。
无数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包括国家当时最高的执政官。
可他真的适合吗?
因为适合就一定要做吗?
在飞船上一炮把对面轰成粉碎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既不会看到血,也不会听到凄惨的嘶吼。
他慢慢变得麻木。
即便是这样,也不得不做。
残酷的战争之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需要活下去。
即使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
一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虫把自己当成雄虫毕恭毕敬的模样,他就觉得有些好笑。
更多地是觉得自己好笑。
自己杀过的人恐怕比他们见到过的所有雄虫加起来还要多。
无论如何,这是无法泯灭的事实。
“怎么了?”
微凉的手指覆上他的脸侧,唤醒他沉浸的思绪。
亚菲特见他神情莫测,有些担心:“在想什么?”
偏头对上雌虫的眼,俞静展突然很想告诉他这些,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
这么想着,他把所有想法通通都讲了出来,注视着亚菲特平静的双眼。
“战争并非侵略,各自为利益相争的结果,强者即为胜者。”
亚菲特伸手轻拨他的额发,指尖滑到他的耳边,揉捏着他柔软的耳垂:“会产生负罪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这只能证明你很善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睡吧。”
感受着盖在头发上的温度,俞静展闭上了眼。
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这一晚他睡得十分安稳。
清晨,他听到某种动物的鸣叫声,空灵悠长,从睡梦中苏醒。
身边的睡袋已经被整整齐齐收了起来,装在袋中。
帐篷外似乎有断断续续的水声。
搁在平时,他多少会赖五分钟的床,但现在不是犯懒的时候,他迅速起身,穿好外衣,掀开帐帘走出帐篷。
天刚亮,空气中还带有夜间浓重的湿凉,覆在皮肤上几乎能凝成肉眼可见的小水珠。
循着刚才在帐篷里面听到的水声望去,远远瞧见一颗黄色的脑袋正蹲在溪水旁边,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俞静展伸了个懒腰,往那个方向走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雌虫回头看来:“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