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绵绵密密的春日凉风,擦过被?肆意破坏的地?表,留下一簇簇漫生?的花。
那地?方痒得厉害。
宁烟屿一垂眸,怀中的小娘子把脑袋埋着,声?音很细,香雾一圈圈地?吐在他的颈边,缭绕着,泛着烫。
“我有点不怕了。”
宁烟屿弯了难抑的唇角,攥住小娘子柔软的酥手?,放在怀中揣着。
她不知晓,太?医院那道华叔景为她造的假脉案,是他事先预留的,为的就是防备这一天。
宁烟屿太?清楚太?医院众医官的处事作风了。有华叔景作为权威在,至少?一半的太?医会枉顾诊断结果向?权威附和。
所?以今夜,王石派人来向?他报信时,宁烟屿也只是泰然处之。
他并没有打算去太?极宫“救”她,而是把他可?怜巴巴的未婚妻一个人留在了殿上。
无须他出面,只要太?医院有一个人说她这是孕脉,圣人便?能撕破这条口子找到台阶下来。
就算一个人都没有也无妨,圣人依然会有别的办法来保全她,只要咬定“欺君”二字不成立便?可?。
不过他不打算对太?子妃说,不然她可?能会给?拳头他吃。
他只想她不再害怕靠近他。
他只害怕她害怕靠近他。
马车辚辚碾过斑驳的石砖路面,绕着满城共嘱的浩荡月色,不知要往何处去。
师暄妍识得路,在马车经过了一个莫名奇妙的拐角过后,她出声?道:“这好像不是回忠敬坊的路。”
他们现在,不回行辕吗?
宁烟屿挑眉,没想到她会识破:“娘子真是警觉。”
师暄妍心尖一抖,疑心宁恪又是有了别的什么花招,打算带她去放鹰台之类的地?方,借着要给?她解毒治病的由头……又那样。
并非她推辞,也不是讳疾忌医,只是,她那里还疼着,走路都觉着磨得痛,实在吃不消他拷打。
她很费解,难道他真是铁塑的骨头吗?连着鏖战两夜了,他精神?奕奕,没有半点肾阳亏虚之症。
一个念头拨转之间,师暄妍已经有了乞饶的心思。
倘若他一定要,她便?只好求饶了。
那场面上不会好看?的。
但是,也别无他法。
师暄妍经过放鹰台一夜,渐渐有些疑心,太?子殿下一直想的就是一石二鸟,替她治病说不定只是一方面,他本身就是个极其“重欲”之人。
这念头一起,便?不能细想,细细咂摸过后,她终于转过弯来了。
于是少?女把下颌抬高,清澈的美眸中填充着高涨的怒意。
“宁恪。”
“嗯?”
太?子殿下显然还未能体会到她已经充满愤慨的情绪,鼻音稍浓地?应了她的呼声?,垂目而下。
师暄妍柳眉轻悬,狐疑地?看?向?他:“你一早就知晓,圣人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件事惩罚我,对不对?不管怀孕是真是假,我都还是太?子妃,对不对?”
宁烟屿脱口而出:“对。”
但刚刚话音落地?,太?子殿下很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态变得非常不自?然。
师暄妍即刻打蛇随棍上,要从他身上跳起来,可?忘了这是在马车里,她这一弹,差点儿便?撞上了蓬顶。
少?女星眸璀璨,支起身体,充满火气地?睨向?他。
“所?以,不管怀孕与否,我都是太?子妃,那你当初对圣人撒那个谎做什么?”
他不说话,视线瞥向?车窗外。
这分明就是心虚。
师暄妍追究到底,大声?道:“宁恪!你是不是趁火打劫!你就是想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