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盯着那一处光亮,直到眼角溢出温热的泪。
他闭上眼睛,眼泪在冰冷的皮肤上火辣辣地划过去一道。
如割似切,生疼生疼-
余景进了医院后就稳定了下来,再加上第一时间获得了正确急救,所以并没有出什么太大的意外。
很快,他被安排进了普通病房,观察一夜没什么问题,明早就可以出院。
所有人的心都放下来了。
到但连珩没有。
他依旧穿着那一身还在滴水的衣服,像一只忠诚的小狗,就这么守在床边一步也不肯走。
因为一些镇定药剂,余景睡得很香。
旁边病床的大姐看不下去,好心让连珩去换件衣服,连珩跟没听见似的,也不搭理。
这么大块头硬生生地杵在那儿,跟得了癔症似的,看着都有点害怕,无法,只好叫来了护士,想看着怎么处理。
护士叹了口气,小声解释几句,那位大姐也就不再吭声。
可这样下去用不是办法,医院开了冷气,即便在夏末,这么湿着站上一夜也估摸着会受寒生病。
护士抱来了一身病号服让他先换上,连珩慢半拍地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去卫生间,就这么把床帘拉上,暂时换下了湿淋淋的衣服。
余景还在睡,可能是累极了,转进病房后就没睁开过眼。
连珩不敢打扰他,更不敢离开,他怕这人一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又会去做什么出格的事。
湿透了的衣服扔在盆里,还有余景的。
连珩从他的裤兜里摸出自己中午交给他的铃铛,里面的追踪器被水泡过依旧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经周老板的提醒,连珩多长了个心眼。
不过也是因为今天白天余景的行为太过反常,他隐约猜测也十有八九。
只是太快了,连珩以为有祁炎在,最起码得等上一天。
不过就是洗了个澡的功夫,连珩擦这头发出来,就发现余景的位置已经显示不在酒店了。
海水湿滑无比,他差点没抓住余景。
差点就——
连珩睫毛一颤,垂眸看向床上安睡的余景。
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到底还是抓住那只苍白的手,心疼地弓起了腰-
余景睡得很熟,没有做梦。
再睁眼时是被消毒水的味道给熏醒的。
早上七点出头,做清洁的阿姨已经开始挨个病房打扫房间。
余景躺在床上同她对视,获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后看着阿姨继续忙活隔壁病床。
他浅浅环视了一下周围,没人在。
还好没人在。
死都没死掉,还不够丢人的。
余景做下决定后就选了地方买了机票,没给自己留胡思乱想的时间。
可却没有想到祁炎竟然出现在他面前。
海滩边的一番谈话算是耽误了一点儿时间,不过还好,交代了一点遗言,也算是走得安心。
只是他有点担心会不会给祁炎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但这事儿也没法避免,他原谅不了祁炎,却又没法真的恨他。
他这一生过得实在是非常失败,把身边的人都数了一通,最该怨的就是自己。
左右没什么好留恋的,不如安静离开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