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佑安这才松了口气。
“做吉祥物我很在行的,”他拍拍胸脯,脸上又恢复了往日腼腆而可爱的笑容,得意地说,“我可以一句话不说,乖乖坐在那里一整天!”
戚长珩被时佑安可爱的心都在颤抖,同时却涌上一阵强烈的愧疚感。
他能猜到皇兄的用意。
眼下外面传的那些鬼话越来越难听,只有让时佑安出来做些什么才能改变些许看法。
殿试上,若是时佑安能代表天子问话,再鼓励几个举子,之后在京中的声誉也会大大提高。
想到此处,戚长珩咳嗽了两声,连忙装作被呛到的样子拿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水。
呜呜呜,我对不起玉奴!我是罪人!。
春闱和殿试的考官都拟定之后,便有人组织着大家一起出去喝酒消遣一番。
考官们大多年龄大了,不喜欢参与这些热闹的活动,便推辞着不去。
于是就只剩下一众年轻的朝臣商量着一起聚一聚。
做东的是御史大夫蒋庚年,他这次担任的是会试阅卷人之一,也是负责打分的大臣中最年轻的一位。
蒋庚年显然是个会来事的,除了给每一位相关的官员都发了请柬之外,还往宫中也寄了两封请柬。
戚长珩只是皱眉:“我才不去,上次去了——”
他余光瞥见时佑安脸上有些怔忪,顿时把后半句“和聂随打了一架”咽了回去。
时佑安垂眸看了看手上的请柬,又无措地看了看戚长珩。
“我不想去,你可以去嘛,”戚长珩连忙道,“他们既然分别给我们两人都递了请柬,就是有意巴结,我们两个总要去一个人才好。”
“不过……”戚长珩皱了皱眉毛,“这回出宫没有我和圣上陪同,你得多带些人才是。”
虽然戚长珩很想陪着自己外甥一起出去,只是若是他去了,那些年轻官员们又要放不开手脚。
让时佑安借着这次科举在朝中立名望的事也就不起作用了。
不光是戚长珩这样嘱咐,让时佑安惊讶的是,自从上次中毒之后就形影不离的圣上竟然也没有反对,只是调了十几个护卫陪着他一同赴宴。
出宫当晚,悄一也跟着时佑安一起出宫了。
时佑安坐在郡王仪制的轿子上,手心因为紧张都冒出了细汗。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宫做正事。
不能给圣上丢脸!
原本定下的地点是满花楼,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中途有人传消息说改到了莺阁。
莺阁和满花楼不同的是,前者除了喝酒,还能点些歌舞小曲儿。
甚至还有卖身的女子。
若是戚长璟先知道了时佑安要去的是莺阁,必然不会同意他出宫。
马车缓缓停下,青绢帘外透着层层叠叠的光。
外面喧闹非凡,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影皆倒影在帘上。
“殿下。”
一道清俊的侧脸忽然映在帘子上,声音柔和地说:“殿下,微臣已经等候多时了。”
怔忪间,帘子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撩起,带着一截宽袖的中蓝云雷蝉纹袖袍,露出一道缝隙。
“殿下?”
时佑安把手放到那人的手上,那人手腕一紧,稍稍用力,动作却轻缓无比地将时佑安牵下马车。
“殿下,且随臣来。”
他低着头轻声道,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隐约有清冽的墨香飘在空气中。
这人便是蒋庚年了。
“多、多谢蒋大人,”时佑安急忙回道,“蒋大人请起,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