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筝却说?:“哥哥他护短时十分霸道?,若没有我从旁镇着,我怕他为难你。”
“无?妨,”季应玄十分违心?地说?道?,“拜过了堂,咱们就是一家人,妹夫也是短,他不会为难我的。”
屋里传来窃窃的笑声,隐约在说?他“嘴甜”、“体贴”,羞得流筝半晌说?不出话,只好仓促应了他:“听你的便是,你快走吧。”
季应玄垂目笑了笑,转身?往宴客的前院走去。
前院张灯结彩,宾客们都在翘首等?着他,个个笑如春风,或打趣他,或道?吉祥话,气氛十分融洽。
除了太羲宫的来客。
雁濯尘一身?玉白宫服,抱着观澜剑,不像是来贺喜,倒像是来奔丧。
季应玄一见?他就觉得晦气,却还是上前一揖:“雁少?宫主。”
雁濯尘语气不善:“你就是流筝宁与家中决裂也要嫁的那个凡人?”
季应玄:“……”
好得很,他有旧恨,对面有新仇,今日说?什么也太平不了。
他耐着性子说?道?:“承流筝不弃之恩,我定会如珠如玉地善待她。”
“不弃?善待?”
雁濯尘不屑冷嗤道?:“凡人寿命不过百年,青春更是短如须臾,等?你老得丑态毕露,流筝依然年轻貌美,你觉得你还配得上她的不弃吗?届时你挟恩义关锁着她,也能叫善待吗?”
季应玄无?言以对,他承认雁濯尘这番话说?得很在理?。
只是心?中仍然不爽,他脱口而?出道?:“做个凡人,并非是我自愿的选择。”
“此话何意?”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仪仗驻跸的喧哗,众人转头去看,见?一位年轻的朱衣官员颐指气使?地走了进来。
开路的仆从呼喝清场:“丞相大驾光临,尔等?还不速速闪开?”
季应玄心?中微微一沉。
张丞相,他舅舅张郡守的儿子,他的表弟。
当?年张郡守剖了他的剑骨,为他自己的儿子谋得一份前程,雁濯尘是认得这位表弟的。
果然,雁濯尘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盯着张丞相:“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张丞相见?了他,也颇为惊讶:“少?宫主阁下怎会在此,难道?是收到了消息,来解决我表哥这个祸害吗?”
“你表哥?”
雁濯尘的目光移到季应玄身?上,缓缓泛起杀意:“你哪个表哥?”
张丞相猛一拊掌:“我只有这一个表哥,当?然是被您剖了剑骨的那位!”
话音落,剑风起,季应玄向侧一避,观澜剑的剑锋贴着他鬓边擦过,“轰隆”一声推到了身?后?的石墙。
漫天粉尘飞扬,杯盘倾倒,宾客们尖叫着四下逃窜。
“你娶流筝,果然是另有图谋,你想剖她的剑骨,想报复她,虐杀她……什么不弃之恩,什么善待,全是谎言!”
雁濯尘呵呵冷笑两声,观澜剑剑光大盛,迫得众人几欲窒息。
他说?:“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剑骨是我抢走的,你要报仇,就堂堂正正冲我来,休想伤流筝一根头发!”
季应玄只觉得脑中突突作?响,这样大的动?静,只怕要惊扰到流筝了。
当?年他从业火深渊游出来后?,全身?上下无?寸许完肤,是认他为主的业火红莲为他修补出一副新容貌,按理?说?,张丞相也不该认出他。
然而?这里是幻境,有太多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雁濯尘根本?不给他和谈的机会,挥剑便砍,阵阵剑光如雷电降下,越砍其势越猛,灵力越盛,眼见?着避无?可避,季应玄硬生生扛下了一剑。
其余来赴宴的太羲宫弟子也提剑来围剿,季应玄被剑阵团团围住,仿佛是犯下十恶不赦大罪的妖魔。
镇妖除魔,锄强扶弱,真是可笑。
再不还手,他真的会被活活打死,但是他不能死在这里。
否则幻境吞噬了他的修为,将会陡然膨胀,乃至盖过现实,将真正的世?界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