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辉这下丢人丢大了,一手捂脸,一手提裤子,扭头就想跑。
邱凤至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领子,“说清楚再走。”
转而又对围观的工人撂一句,“不想干了就继续在这儿看。”
话音未落,众人瞬间作鸟兽散,呼啦啦全跑了。
叶苏开口道:“邱厂长,您来的正是时候,徐同志似乎是对咱俩有什么误会,正好现在当事人都在,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邱凤至皱起眉头,“什么误会?”
“那得问徐同志。”叶苏不紧不慢地踱过来,慢条斯理地问,“我记得徐同志好像是说,咱俩狼狈为奸,合起伙来欺负他一个小租户。”
邱凤至拎徐同辉后领的手搡了一下,“你说的?”
徐同辉吭哧吭哧地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邱厂长,同样是租户,凭啥叶苏的租金比我的租金低?!凭啥?!这不是照人下菜碟吗?”
叶苏蹙眉看着他,只觉得匪夷所思,合着这个人闹得这么没脸,竟然是因为租金?
“找你协商换房的时候,我记得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该给的补偿我也都给你了,你当初不是很满意吗?这才几天,怎么?又不满意了?”叶苏抱臂看着他,眼神中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嘲讽。
“我没说咱俩换房的事!”徐同辉强调,“我说的是租金!租金!同样是租户,为啥多收我的钱?!”
邱凤至松开手,徐同辉终于解放了脖子,跳转过身,吊起一口气正要开口,邱凤至却在这时强势出声,截住了他后面的废话。
“第一,你们租赁的时间不一样,叶厂长是第一位租户,实不相瞒那时价格确实优惠。第二,租房面积不一样,叶厂长租赁面积大,给予相应优惠是应该的。以上两点是于公而言,再来说说于私——”
顿了顿,邱凤至抬起刚才拎徐同辉脖子的那只手,手指无意识搓动几下,“给叶厂长优惠确实有几分私人原因,没什么好隐瞒。我和叶厂长的爱人有几分私交,看在顾厂长的面子上,给予优惠,我不认为就是你所谓的,狼狈为奸。”
徐同辉一瞬恍然,接触到邱凤至冷冷的逼视,秒怂,低下头去,声音亦低了三分,“……那么说您和叶厂长是难听了些,可我那也是气的,说话没过脑子……”
叶苏心中却一个转念,思忖着开口,“是没过脑子,还是——受人挑唆?”
徐同辉猛地愣住,嘴张了几下,随即快速摇头,“没……没没有!谁能挑唆我……”
“哦?”叶苏左右翻看自己的手指,轻笑一声,“那就是徐同志有什么特殊本领,竟然对机械一厂的‘三产’租金了如指掌。”
正说着,却见全明洁小跑回来,叶苏对她使了个眼色,全明洁立即停下脚步,没走过来。
叶苏清了清嗓子道,“反正你在一众女同志面前耍流氓已经是事实,横竖都要去公安局走一趟,那就让警察同志好好盘查盘查,看看你到底是受谁挑唆吧。”
徐同辉一听“公安局”这三个字就慌了,面如土色,一个劲摇头,“不是,不是,我没耍流氓!”
“裤子都脱了还没耍流氓?”李秀宏拿着照相机晃了晃,“我都拍下来了!”
这年代男女作风抓得严,别说是在公共场所脱裤子了,就是在私人场所举办舞会,一旦被举报都得抓起来。
徐同辉脸都吓白了,“不……不是,我那是,那是没注意……对!我没注意!我不小心!”
“大家伙可都看着呢!有照片为证,”叶苏抬手一指,“还有机械一厂的那些工人,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
制衣厂的人同仇敌忾,纷纷出言作证。
“你就是故意的!裤带是你自己解开的!”
“对,你还说让大家伙开开眼,呸!真不要脸!”
闻言邱凤至似乎想起了某个脏污的画面,脸上露出几分嫌恶,下意识看向李小婉。
后者正抱着他的衬衫发呆,邱凤至旋即垂眸,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徐同辉那会儿只不过是想借脱裤子吓吓这几个女人,哪能想到裤子真会掉?这下可好,还被这女人逮住把柄,百口难辩。
叶苏收起表情,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突然话音一转。“给你两个选择。”
徐同辉内心慌得一批,忙问,“什么选择?”
“一,犯流氓罪入狱,二,告诉我,是谁挑唆你来闹事,只要你说实话,脱裤子那事就只是意外。”叶苏说完就看着他,“想好了再回答,你只有一次机会。”
徐同辉大概是被“入狱”俩字吓傻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是有人挑唆,有人挑唆!”
“谁?”
“白秀微!”
“……”
叶苏表情转冷,又是那个女人,死性不改,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