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昭与景应愿对视一眼,便知晓其中?或许有内情。
“她托我告诉您,当年她偷您鳞片是她不?对,”谢辞昭伸出手,一块闪着血色晶光的鳞片静静躺在她手心上,“如若日后还有相见之日,望您念在她将鳞片还给您的份上,让您打轻点。”
谛颐看着那片相隔千年,重新出现在自己孩子手上的鳞片,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如今再还有什么用??”她道,“她早已将自己的千年前?程搭进人?族里去了,当初人?界乱成那样,她非要偷了我鳞片开启结界,说要去拯救苍生……可结果呢?”
谛颐冷声道:“她想救苍生,可她所搭救的苍生可曾救过她么?”
孤独的魔龙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眉间笼上郁色,又开始抓着箱匣里的晶石把玩。千年前?的事情太遥远,可对于生命漫长的魔龙而言却仿若如昨日发生的事情般仍历历在目。谛颐一闭上眼便能再度看见自己曾经这位唯一的友人?义无反顾离开的身影。
“千年前??”景应愿好奇道,“是谢师祖飞升的那个时?候么?”
谛颐定定地?看了两?眼她们的神色,忽然道:“你们竟全然不?知么?”
第117章宝石纱衣
“千年之前,谢师祖是四海十三州飞升的最后一人,”谢辞昭轻声道,“在她之后?,便再没有人飞升了。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人族不再受天道庇佑,有人说灵力逐渐枯竭,更有人说是谢师祖飞升后触怒了天上?神仙,天庭决意不再给予飞升的名额给?下?界。”
谛颐懒懒地支起手肘,拨弄着盘中的天女珠。听过谢辞昭的答复,她嗤笑?一声:“天道不让人飞升,与谢灵师何干?”
见谢辞昭与景应愿一脸不解,她索性重新拉着她们坐了下来。
“千年前那场祸事开始时,我镇守魔域已经焦头烂额,无?心去?管人界源头那?边的事,”魔主道,“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故事,也仅是由我个人的猜测,以及赤乌当年去?后?,由某位中间人牵线,传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所说的讯息拼凑而成的——
“那?些年魔域内乱,我与赤乌一个镇北一个坐南,她率五十万魔军将南方平定后?不久,人族那?头便乱了起来。赤乌是我先年认识的心腹挚友,性子热忱,去?哪都坐不住。先年她有位人魔混血的故人回了人界,人族那?头一乱,二人便断了联系。并非所有魔族都恨人族入骨,赤乌便秉持着人魔和平的立场。
“人界生灵涂炭,她劝我率兵开启结界,救助人族。人族那?头分明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不知?为何却?不肯求援。人魔一日不达成一致,我便一日无?法率兵出征。双方怨恨深达万年,我贸然率魔军过去?,恐怕会将血海深仇凿得更深。且那?时事态已经无?视结界蔓延至了魔域,魔族这头自顾不暇,赤乌求援我不成,便偷了我一片龙鳞,趁夜潜往了人界。”
在谛颐的言语间,千年前的真正的乱象逐渐浮出冰山一角。
赤乌潜往人界后?并未找到她那?位故人,却?为当时可怖血腥的场景所震撼。凡间生灵涂炭,修士与那?种凡人看不见的怪物相战,修真界的中坚力量折损不知?凡几。见到这样的惨状,她并未选择回去?魔域,而是投入战局,与修士们并肩作战。
然而待到暂且太?平后?,赤乌魔族身份暴露,瞬间身份倒转,从战功赫赫的功臣变成了意图不轨趁虚而入的魔族,一时受千夫所指,要置她于死?地。
至于后?面的故事,便是中间人搭线,想办法传递来赤乌的最后?一封信中的事情了。
据说当时有人以性命为她作保,虽然拦不住他们用缚神链锁住了她,却?勉强保住了赤乌的性命,将其收服了。赤乌的最后?一封信里只有仓促的几个字——
“上?有内情,人魔当以自危。”
*
听到这里,谢辞昭与景应愿的神色都变了。
谛颐斟酌了几瞬,道:“我以为,谢灵师飞升一事必然有蹊跷。”
“魔主,”景应愿轻声道,“您认为飞升于人族而言,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
谛颐干脆地摇摇头:“我只知?晓邪祟的源头至今都无?人探查清楚,其来历众说纷纭,可偏偏不曾有人疑心过它?是直接从天上?下?来的。”
这句话?令景应愿心中悚然一惊。
“那?谢师祖她——”
谛颐打断了她的话?,平静道:“或许,不能?再飞升对?我们所有人与魔而言,是件好事。”
说罢,她掩下?眸中几分寂寞,状似无?意道:“你们说曾见过赤乌,她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赤乌前辈她如今身在宫主的一叶芥子境中,”谢辞昭道,“她……她手脚仍被?镣铐捆缚着。”
听过这话?,谛颐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们以为她睡着了。
良久之后?,殿上?无?人说话?,只剩一声低沉的叹息。
*
就在她们在魔主秘殿中谈话?时,外头却?已经喜气洋洋地开始布置起了宴会。
几位魔使在谛颐手下?做事已有千余年不止,自然也都见过当初那?枚还未曾丢失的龙蛋,知?晓少?主对?于整个魔域的意义。第一魔使边往殿中布魔果边回忆道:“少?主是个龙蛋时我还抱过她,那?么大一个!可惜没抱多久魔主就把我轰出去?了。”
第二魔使幸灾乐祸:“让你一天到晚玩忽职守去?偷看少?主,魔主轰得好。”
几只魔说笑?间便整理好了用于夜宴的花庭。今夜宴请的都是魔域中与魔主交好的各方大魔,比起先前妖皇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鸿门宴,魔主设下?的更像是向亲朋好友正式介绍家中小辈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