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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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曦站在万仞山的山脚下,仰头望着云雾缭绕之中高耸矗立的群山,双眸泛起微光,心中燃起一抹向往。
这里便是凌霄剑宗,是天下第一剑宗。
他终于来了。
“嗤,看那小子一身破烂样,还妄想能踏入凌霄剑宗?哈哈,真是好笑。”旁边的酒肆中传出毫不遮掩的嘲弄。
薄曦恍若未闻,这样的话,在他家道中落,又众叛亲离之后,他时常听到。
初时觉得刺耳,现在已经丝毫不以为意。
他当初并不明白,为何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朋友们,对他照顾有加的长辈们,见他潦倒落魄后竟然都变了一张嘴脸,之前的和颜悦色全部消失了一般,对他显露出无尽的恶意与嘲弄。
难道只因他名门贵族的身份吗?
他们难道不是倾心相交,与他推心置腹?他自问平日里待他们不薄,为何落得个如此下场。
但在父母病重,急需汤药救命的时候,侍候他多年的小厮竟然将他们所剩无多的积蓄全部卷走,消失地无影无踪。
求人无门,父母病死,在他为父母安葬的那天,他平日里的“好友”,呼朋引伴地赶来嘲笑。
他亲手立的墓碑被一次次推翻在地,耳边是他们放肆的大笑。
他眼中含泪,质问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只是笑嘻嘻地说,就是看不惯他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不染烟尘的模样,如今他掉在泥地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踩一踩,当然乐得来掺和一脚。
他们说完,将他身上唯一一件锦衣扒下来撕的粉碎,一片哄笑声中扬长而去。
薄曦看着满地狼藉,心中凄惶。
安葬了父母,独自行走在寒凉的秋夜,平日里见他路过都要含笑打声招呼的酒馆姑娘,此刻也嫌恶地将窗户关了起来,那瞥来的一眼,仿佛在看一条流浪的病狗,生怕被染上了一身脏污。
他走出没几步,依稀听到那姑娘的声音,只是大不同寻常的娇羞温柔,“呸呸呸,谁能看上他呀!像个乞丐似的,连身外袍都没有,幸好我关窗利索,不然被他赖上怎么办!”
他抬头看着满天的萧索星点,便是从那天起知道了,原来,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所看中的只是他的显赫家室,他的锦衣华服。
父母离去,他身无牵挂,也不被这世上的任何人所牵挂。
夜幕中突然飘落一朵莹白的光点,如萤火般微弱,却绚烂夺目。
他迷茫的跟上那点光,在它盈盈落下的街角处看到了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上只裹了一片白绢,此刻正闭目沉睡。
他俯身轻柔又僵硬地将她抱起,小女娃在他的怀里被惊醒,撅着小嘴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明亮清透,仿佛是世上仅存的最后一方干净的桃源,能丝毫不介怀地包容一个满身倦怠又狼狈不堪的少年。
小女娃的小拳头啪啪啪地在他胸膛挥舞了几下,开心地笑出了声。
薄曦下意识地跟着她露出笑容。
“你是,你是神仙赐给我的礼物吗?”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孩裹在单薄的衣服里,轻声呢喃着,仿佛怕惊扰了易碎的梦。
他抱着小女孩回到破烂的小木屋,用仅剩不多的米粮,笨拙地熬成糊糊,与她一人一口,在寒凉秋夜相拥取暖。
薄曦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花花。
他曾听母亲说,取个简单的名字,能让小孩子平安无虞的长大,他也有过小名,父母唤他“小乌轮”。
小花朵需要太阳,以后,他就是她的小太阳。
他相信,他们两个的未来,一定不会是无望的。
花花很活泼,而且很调皮,总是喜欢赖在他身上不下来,喜欢一直抱着他。
他丝毫不会觉得不耐,反而在这一刻心中生出无与伦比的满足与欣慰。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属于他的。
他拥着她,轻嗅她身上的奶香。
他总觉得,花花身上似乎真的隐隐有一股清淡的花香,让他十分迷恋。
小花花一直很健康,但是在十天之后,她的身体却急转直下,她变得浑身没有力气,整日无精打采,嗜睡,小脸蛋一日比一日消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