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亲属纷纷感谢着散去。赵十一未免惹人怀疑,也默默跟着人群钻进巷子中想要离开。
谁知刚进到巷口,前方就出现了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挡住了去路。赵十一忐忑地看向这几个壮汉,只见他们手里都拿着长棍,看起来绝非善类。
赵十一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强装淡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头沿着墙壁缓缓走动,心里祈祷着这几个人不是冲着他来的,他能躲过一劫。
可惜,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那几个人见他要走,登时就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棍,厉声恐吓道:“小子,你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说吧,是要断一只手还是一条腿?”
赵十一闻言大骇,心中暗叹不妙。然而,他仍努力保持镇定,脸上装出无辜的样子,竭力辩解道:“各位大哥怕是认错人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这几人闻言互相看了看,然后放肆大笑道:“老子才不管你看没看到,反正有人放话要卸了你。我看你这腿走路也不太灵光,不如我就替你做了这个主,废了这条腿就罢了!”
第二十章命悬一线
山阴的丧行,是由城里头从事殡葬行业的诸多人士共同组织起来的。这里头,不仅有负责做法事的执事,还有坟地的管理,以及各大纸扎铺的铺主。除此之外,负责宴席、吹丧、代哭的更是人数众多。
与其他行当不同的是,丧行没有自己的行首。说到底,白事总是伴随着种种忌讳,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头头。
丧行的议事厅设在城东,行中所有事物众人都此处商议讨论。而这个位置的选择,也是基于一种阴阳相生的道理,与向西方往生极乐相比,东方是生命的象征,万物相生相克,取东角多少可抵些煞气。
沈亭山和陈脊刚踏进丧行的议事厅,就感受到了此处的诸多讲究。
梁上悬挂的是橙黄的葫芦以及红线缠着的两贯铜钱,正门被一扇屏风挡住风水,再往里看便是西方三圣相,让人看了止不住升起一阵深深的敬畏和拘谨。
两人环顾整个议事厅,厅里头除了一个负责打扫的小厮外,并无他人。沈陈二人一阵打听,才知道原来四时药堂今日有一场重要的丧事,行里坐镇的几个老师傅都齐齐去了那里。
沈陈二人听了本要告辞,却无意间瞥见内堂的功德捐献榜,其中一个名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黄柳生?”陈脊惊讶地跑到功德榜前,他闭上眼睛又使劲睁开,深怕自己看错了字眼,如此反复多次后,终于确信就是这三个字无疑。
沈亭山也走到了石刻的功德榜前,“丙戌年六月不就是八年前吗?”他带着疑惑将打扫的小厮拉到跟前,恭敬地询问道:“小兄弟,这功德榜上的捐赠不知可有记录?”
小厮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脸上颇有戒备,“自然是有的,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
沈亭山向陈脊眼神示意,陈脊心领神会,昂首说道:“吾乃山阴知县,这位是沈大人,他问你什么,你需明白回话。”
那小厮听后不仅未t?露惧色,反而放声大笑,“瞧你俩这模样,你们若是官府的人,我便是天皇老子!”
沈亭山二人面露尴尬,彼此对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几日为了查案,二人已许久不曾洗漱,不仅头发散乱,连胡渣也不曾剃干净。
若非为了查案,陈脊真是羞于自证。他从怀中取出腰牌,满脸通红地递了出去。
小厮见了腰牌,这才信了两人的话,立即肃然起敬,急忙伏地磕头,“小人有眼无珠,还请大人恕罪!”
陈脊将他扶起,道:“闲话休提,你速速道来。”
小厮如实说道:“这议事厅是八年前由功德榜上的善心人士合资建成的。凡是捐赠,哪个人什么时候捐了多少银子都是记录在册的。”
沈亭山问道:“这册子现在何处?领我们去瞧瞧。”
小厮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我们这行有规矩。所有大小捐赠册子,都封存着放在佛堂之中,每日佛经诵念庇护着善人们。不过”
“不过什么?”陈脊问道。
“不过,这八年间议事厅已经多次修缮,丧行前后也募捐过不下百次。如今这些册子已累了十几个大柜子。年初,吴老曾说要组织整理,但最后也无疾而终。现在这些册子堆放杂乱,一时间要准确找出八年前的记录并不容易啊。”
沈亭山听后微微一笑:“这你别管,只要东西在,就是找个十天半月,我们也能找得出来。”
陈脊附和道:“正是。线索送到眼前,岂有因难而退的道理,你领我们去便是。”
小厮拗不过二人,只得领命引他们向后堂走去。曲折回廊中,沈亭山与陈脊紧随其后,心中各自忧喜交加。
与前厅相比,后堂显得雅正了许多。除了供养的地藏王菩萨,便是这一排排的书架。
沈亭山和陈脊互相打了打气,便左右分工,各自搜寻起来。
这样一查已是过了半日。直到前厅各种纷杂的声音传来,才打破了两人沉浸在搜寻中的宁静。他们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已是子时。
“前厅如此吵扰想是几个老师傅回来了,我们要不先看看去?”
沈亭山颔首同意。
当他们走进前厅时,却被眼前怖人的景象惊住。
只见大堂中央放着一具担架,担架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这人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难识,一条腿上满是鲜血,像是被人残忍地活活打断。
沈亭山凝视着他,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走进一看,不禁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