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去理工大的时候,看见赵立冬了。”她突然开口,这股冲劲儿把久居高位的老头给惊了一下,“当天晚上小钰连着给我打电话,我想赵立冬可能是跟上面的人告状,没想到是告到您这里了?”
黄老不在乎她的无礼,宰相肚里能撑船:“辗转了几番,托过来说了两句话,不是告状。”
就是告状精!
许是当年救过孟钰,又许是误会她与孟家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令这位高官对黄翠翠这个地位卑俗的女人多了两分耐心。
两分,不能再多了。
“松弛有度,围师必阙,这些道理,你要多多请教我那外甥。”
说来说去,是让她立刻停止动作,听候孟家差遣。
黄翠翠心道:把我当成家臣了你?
“可是,如果我偏想趁热打铁,乘胜追击,逼他一个狗急跳墙呢?”黄翠翠眸绽血光,笑道,“狗不跳墙,我怎么杀它?”
黄老反而朗笑几声,别有深意道:“年轻人,别总想着打打杀杀的——外面饺子下锅了,走吧,吃饭去。”
眼看快到清明,纷纷雨星连下好几天,皮肤泡得快发芽,地面湿漉漉的,几处低洼排水不畅,沿边积成一条小溪,安长林踩着垫在水里的几块砖头,一步一跃,最后被一辆白色桑塔纳堵住去路。
车顶对侧露出笑眯眯的大半张脸,光听见人声,看不见嘴动。
“安书记,”黄翠翠踮起脚,露出整张脸,“孟书记那边可是找我去他家吃饺子了,您没点表示?”
“行啊你,我第一次看见百姓问干部索贿的。”
“瞧您说的,我这不是索贿,是……”
“勒索。”
“那您判我吧。”她上车,等安长林系好安全带。
“发改委的秦主任要和你签谅解,不代表不批捕。”安长林道,“这可是绑架。”
“那就批捕吧,正好重启调查……您作为政法委书记,有权督办,是吧?”
这个案子仿佛一个杠杆,横亘在她与赵立冬中间,把她抓进去,那么赵立冬也得好好交代清楚当年绑架案之后的那些动作,到底是为了遮掩哪些更大的罪行。
“瑶瑶也大了,这几个月多陪陪孩子。今年有巡视组下来,到时候再说。”
“他们也不是今年才开始巡视的,00年不也来过么?有用?”黄翠翠哼笑一声,妥协道,“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那我就先不动了,等巡视组来了再说。”
“既然打算老实呆着,恒江集团的人就撤一撤吧。”
“啊?本来也没多少人啊,徐雷去外省了,他那个制衣厂雇的都是本地人。”她老实诚恳,“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干干净净的。”
安书记表示不信:“全干净了?我可是听说他在香港,靠容纳三教九流偷渡客起步的。”
“三教九流也不全是坏人啊,再说了,当时环境就那么乱,也没办法。真的全干净了,不然您查查。”
“我查着,你在恒江还任职呢。”
黄翠翠否认:“那您的消息太落后,早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