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响起车轱辘的声音,他瞬时惊醒,猛地站起,昂首眺望。
牛车渐渐近了,直到停在门前,车里的人一现身,便气势迫人,相貌在灯光照映下俊美非凡。
凌莘迈小碎步过来,哈腰点头,“韩相回来了,欢迎欢迎。”
韩施看了看他,许是回忆起昨夜之事,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凌莘无辜极了,“怎么一见面就要我滚?”
韩施不愿理他,大步入门。
凌莘厚着脸皮跟着他走进书房,屋内的仆从不禁看了他数眼,满心的困惑是一句也不敢透露。
韩施在案后坐下,对仆从淡淡道:“寻大夫过来。”
凌莘大惊,“你受伤了?”扑上去就要检查他的伤处,韩施一手有力地挡住他的进攻,“莫碰我。”
凌莘要是听他的话就不是凌莘了,扯开他的手自行翻起他的衣袍检查起来。
最后在他的另一只手掌发现了血迹。
手掌不知何故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绽开,满掌凝固的血渍,不难想象受伤时他满手的血是何等骇人。
他小心翼翼执起那只手掌,轻轻呼出凉气吹拂,“很痛吧?”
韩施现在可是他的参天大树衣食父母,一旦韩施出了事,他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就只能流离失所,连带宣儿也要遭殃。
灯光盈满他的眉睫,倒映在他的眼眸中,仿佛盛着一池闪亮碎星。
他的脸上满是心痛,认真地吹了又吹。
任谁被这样温柔对待,满心冰山亦要融化成一汪柔软的春水。
他看不到的上方,是韩施幽深的视线,凝着他的脸,神色不明。
敲门声打破一室静谧。
“主君,大夫来了。”
“进。”韩施淡淡道。
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背着个药箱进门,走到韩施面前颤巍巍行了一礼,“大人,老夫是善堂第十三代弟子……”
凌莘打断他冗长的自我介绍,“韩相受伤很重,你快替他看看。”
老人看了一下韩施,韩施颔首,他才在案对面坐下,打开药箱,“敢问大人伤在何处?”
凌莘把韩施的手放在案上,“这里。”
大夫只需看一眼,便心里有数,“是刀伤。”
韩施道:“不必多言,你略加包扎便可。”
凌莘的目光落在在韩施脸上,心里全是狐疑,是谁敢伤他?看样子他也不打算透露,下次旁敲侧击试试。
因韩施这一句话,大夫再不敢吱声,拿出药与布带包扎起来。
不多时便包扎好了。
韩施道:“你随仆人去领钱。”
“是。”
大夫退下,门阖拢。
韩施伤了右掌,无法握笔,便不作批阅,只翻看案上残留的竹简。
凌莘替他倒一杯水端过来,“喝水。”
韩施道:“放着。”
他现今因伤不便,也懒得再唤人过来,便任由凌莘留下侍奉。
不犯困的时候,凌莘是坐不住的人,安静了一会儿,凑过去看,竹简上的字尽是齐文,他是一字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