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笑:“那你告诉我,当你一个人在夜里想起母亲临终前那一声‘九儿’,你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九叔闭上眼。
那一声,他记得太清楚了。
微弱,颤抖,带着不舍与牵挂。
他睁开眼,泪水滑落,却仍举起了匕首。
“我做不到。”他承认,“所以我每天都在修炼,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有一天,能坦然地说:娘,我尽力了,您安心去吧。”
匕首刺下,直指少年心口。
少年却不闪不避,只是轻笑:“你以为杀得了我?只要还有一个人不甘心,我就会重生。”
匕首落下,贯穿胸膛。
没有鲜血,只有一缕黑烟逸出,化作万千细语,消散于风中。
殿堂崩塌,墓城剧烈震颤。
九叔转身奔向城门,身后巨钟轰然倒塌,砸入沙海。整座城池开始下沉,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他冲出城门那一刻,身后黄沙猛然合拢,不留痕迹。
十名弟子仍在原地等候,见他归来,喜极而泣。
“师父!您出来了!”
九叔瘫坐在地,气息虚弱,嘴角溢血。刚才那一击,不只是斩了心魔,更是割裂了自己的部分神识。若非莲心匕护住心脉,他早已魂飞魄散。
“走。”他勉强起身,“立刻回镇。”
队伍踏上归途。
三日后,清溪镇。
白灵已在守莲殿前等候多时。见九叔归来,她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你去了哪里?我们收到消息,说西北方向有大规模阴气波动,差点就要带人去找你!”
九叔苦笑:“我去见了一个……过去的自己。”
他将经历全盘托出。
白灵听完,久久无言,最终只问一句:“他还好吗?”
“谁?”
“那个……没能救下母亲的你。”
九叔怔住,随即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告诉他:后来的我,虽然错过了很多,但没让任何人白白牺牲。”
当晚,守莲殿举行首次“守忆仪式”。
百姓络绎不绝,手持写满话语的红笺,投入莲炉。火焰腾起,化作点点星尘,升入夜空,汇入心桥光芒之中。
碑林第一块石碑刻下:
>“娘,我学会做饭了。下次见面,请让我为您煮一碗阳春面。”
九叔站在碑前,仰望星空。
他知道,那座墓城并未真正消失。
它只是蛰伏。
只要人间还有无法释怀的爱与悔,它就有重生之日。
但他也明白,只要还有人愿意点亮守莲灯,愿意在思念之余仍选择前行??
光,就不会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