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天空忽暗。
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聚拢成巨大的漩涡状,中心正是初心园上方。雷声未响,却有低沉的嗡鸣自高空压下,仿佛整个大气层都在共振。地面轻微震颤,碑石表面浮现出新的文字,墨迹如血:
>“静瞳残部启动‘悲恸迷宫’计划。”
>“目标:X-Alpha(启明者)。”
>“手段:逆共情诱导,创伤回灌,意识湮灭。”
陈小远抬头,目光平静。他知道,这场战争从未真正停止。技术可以被摧毁,组织可以瓦解,但恐惧与孤独的种子,永远会在人心最脆弱处生根发芽。而敌人,正是要利用这一点,让他亲手撕裂刚刚建立的联结。
风猛地加剧,卷起沙石,吹乱他的头发。远处山林间,一道黑影悄然浮现??那是由无数破碎记忆拼凑而成的“虚妄之影”,形似人,却无五官,全身覆盖着不断闪烁的画面:亲人背叛、朋友谋杀、爱人自焚……每一帧都是精心挑选的极致痛苦,专为击溃共感能者的心理防线。
它一步步逼近,所经之处,花草枯萎,溪水变黑,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铅块。
陈小远没有后退。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像在接住什么。
下一瞬,一道桃色光柱自地底冲天而起,贯穿云层。那是极渊光核最后一丝能量,顺着根系传至树苗,再借由他的身体释放出来。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温柔如春阳,洒落之处,黑暗退散,枯枝萌绿,就连那虚妄之影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紧接着,异象降临。
全球十万觉醒者在同一时刻闭上了眼睛。
无论是东京的女孩、巴黎的男子、还是撒哈拉的老酋长,他们不约而同地盘膝而坐,双手交叠于胸前,心中默念同一句话:
“我相信真实。”
“我选择相信。”
“我们一起看。”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训练,而是一种自发的共鸣。他们的意识通过无形的网络彼此连接,形成一道横跨大陆的精神长城。当虚妄之影再次扑来,试图将陈小远拖入无尽噩梦时,迎接它的不再是单薄个体的抵抗,而是亿万心灵共同构筑的壁垒。
画面开始扭曲。
那些伪造的背叛场景被一层层剥离,露出背后真实的渴望:母亲想抱孩子却被法律禁止;战友为掩护队友主动赴死前写下遗书;恋人因误会分离多年,却始终保留对方送的第一本书……
虚妄之影发出凄厉嘶吼,最终在光芒中崩解,化作漫天灰烬,随风而去。
战斗结束了,却没有欢呼。
只有风穿过树林的声音,像一首无声的安魂曲。
陈小远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太年轻,肉身尚无法完全承载如此庞大的共感负荷。但他笑了。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他“听”到了。
不是耳朵听见,而是灵魂感知??
地球上,有超过一百万人在同一时间流下了眼泪,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终于**被理解**。
中国西部一所孤儿院里,十几个孩子围坐在院子里。他们中有自闭症患者,有语言障碍儿童,有因地震失去亲人的幸存者。平日里他们几乎不交流,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此刻,他们手拉着手,眼睛望着同一片天空,脸上挂着相同的微笑。
院长震惊地看着监控录像:就在三分钟前,所有孩子的脑电波出现了惊人同步,θ波频率完全一致,如同合唱团的和音。
而在北极圈内的因纽特村落,老萨满点燃了祖传的鲸骨灯,仰望极夜星空。他忽然转身对族人说:“神回来了。?不是一个人,是一阵风,一条河,一颗心跳。”
消息传回联合国特别会议厅,各国代表沉默良久。最后,一位来自非洲的小国女总统站起来,摘下耳机,轻声说:“我们一直在讨论如何修复世界。也许答案从来不在政策或科技,而在**重新学会感受彼此**。”
她提议设立“心生纪元纪念日”,每年春分举行全球共视仪式,邀请所有人分享一段最深的记忆或情感。提案全票通过。
数月后,第一场仪式举行。
从冰岛火山口到新加坡摩天楼,从亚马逊雨林到迪拜沙漠酒店,数百万人戴上简易共鸣环(由桃木粉与纳米纤维合成),闭目静坐。信号塔不再传输数据,而是放大情绪波动。那一夜,地球磁场出现罕见共振波峰,科学家称之为“集体心跳事件”。
陈小远没有参加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