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安虽然?是他们名义上的女婿,可老两口从来没承认过。
他们也更喜欢小泥人儿。喜欢薛尘,但不喜欢衡羿。
花祝年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爹娘守在床边。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他们了。
身子感?觉轻飘飘的,一晃就?起?来了,自?己不是快要死了吧……
“爹,娘,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们来接我了么?”
花夫人连忙将她抱进怀里:“没有,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花祝年依偎在娘的怀里,同?她说笑道:“娘,我现在,看?起?来,比你还要老了。”
“老了也好看?,我姑娘是最好看?的。刚刚,你爹跟我还说,连每一丝皱纹都长得那么好看?。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那么会长呢?”
花祝年埋头在花夫人的怀里,哭笑不得。
花老爷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们托梦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对女儿的身体有影响。
女儿身体已经很差了,他们把该说的说完,就?得快点儿走了。
花老爷只能不断地扯花夫人的袖子,暗示她,让他也说两句。
好不容易来看?女儿一次,不能她一个劲儿地说。
花夫人给?了他一胳膊肘子,给?他杵老实了。
花老爷一边委屈,一边在花夫人的后面,探出个头小声?说道:“女儿啊,爹这回来,是想跟你说个事儿。”
花祝年抹了把眼泪,从娘的怀里起?身:“什么事啊?”
她以为爹会说,让她不要再碰小泥人儿的事。
正心惊胆战的时候,突然?听爹说道:“女儿啊,那小泥人儿很好,爹挺喜欢的。你别管别人怎么说,你想认谁当夫君,就?认谁当夫君。”
花祝年看?了娘亲一眼,花夫人摸摸她的头:“你爹是真喜欢。他在下边儿,到处说那是他女婿。那个贺平安,他不认的。”
花祝年一时觉得贺平安有些?可怜。
她一直觉得村子里的人,暗暗嘲笑贺平安,是因为他们不懂她对小泥人儿的感?情,跟男女情爱没有关系。
但没想到,连爹娘也觉得,她在婚后还是心属薛尘。
“贺平安,也很好。我们……”
她本来还想再为贺平安辩解些?什么,可是一想到过日子的事,很难说得那么清楚。
所以,就?咽下了要说的话。
花老爷继续说道:“嗐,别管他好不好的吧,我跟你娘这是不在你身边,若是在你身边,让你跟宋礼遇一样,招他几十个俊美?的男子来入赘,也不是难事。你想喜欢几个,就?喜欢几个。”
这老两口一向开明?,不然?也不会在生前,始终支持女儿的选择。
她不想成亲,他们就?好好地在家里养着。
可有朝一日,若是她同?时喜欢上了很多人,那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们一直是很宠很宠她的,也希望她享受男色,被男人伺候。
不怎么正经的老两口,把自?家女儿给?说得脸红了。
花祝年好长时间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夫人轻捧起?她的脸:“女儿啊,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吧。”
花祝年看?着娘温柔的眼睛:“我现在,也很轻松。我,我很好。”
花老爷忍不住说道:“我跟你娘,是希望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背负我们的不易和?委屈。那对我们而言,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你是可以忘记的。”
“况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做生意就?是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官吃商,官吃民……自?古以来,皆是如此。镇子上的那些?小生意人,他们现在都不一定活着了,也有开几天?铺子,就?关门了的。你不用把他们的辛酸,记在心里。就?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记住呢。”
“人若是总记着所受过的苦,是没办法好好活下去?的。大家都是一边受,一边忘,永远不要回头想。”
花祝年坚毅的目光中,露出浓重?的悲悯之色:“就?是因为没人记住,我才要替人记住。因为他们处于弱势,又开门做着生意,总是被人看?作有点小钱,所以就?理应被官差索要供奉吗?当差的跟匪徒有什么区别?宋礼遇他爹做的就?是不对,他就?是在欺负人,我为什么不能记住?”
“你不是也经常回家跟娘哭吗?在别人手?底下乞讨食物的滋味好受吗?乞讨半天?,只是为了他爹不从中作梗,可本来,生意上的事,他爹就?不该参与,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