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白惜时沉声质问:“他哪来的脸面?哪来的胆量?!”
一连三问,直接将朱寿和宁安世子定格在原地,浑身更因白惜时方才之语起了一背密密麻麻的冷汗。
白惜时:“朱大人说赵岳不尊重世子?那么敢问世子伴读言语不敬,刻意让服侍天子之人为他一个白丁拾捡笔墨,你这所谓的朱家之后又尊重天子了吗?”
直到此刻终于明白事态之严重,白惜时若是真想上纲上线不肯轻饶,恐怕他们非但处置不了赵岳,还要被白惜时扣上大不敬的名头。
半天之后终于捡回言语,朱寿反应过来拼命反驳,“白惜时,你,你休要胡言乱语,你这就是分明就是混淆是非,仗势欺人。”
闻言冷哼一声,白惜时锋芒毕露,反问了一句,“即便是欺了,朱大人又能奈我何?”
言罢不欲再于此处浪费时间,白惜时看了一眼滕烈身侧之人,气势不减,回护之意亦没有刻意掩饰,“赵岳,我们走。”
第69章第69章
白惜时带着赵岳回到了司礼监,看了眼少年脸上的伤,亦看清对方明显知道犯错惹祸又因倔强自尊不好意思低头认错的纠结,白惜时最后什么都没说,先让汤序先带他下去处理伤口。
有些话等他平复下来,再说不迟。
继而目光微移,此刻看向同步走进内堂之中的滕烈,白惜时眉心微蹙,与那人推心置腹道了一句,“指挥使不该牵涉进此事。”
今日之事仔细想来还是有些蹊跷,送笔墨的小太监可以有很多,也应当有很多人愿意做与权贵打交道之事,但周子良偏偏选中自尊心强又与那伴读有过节的赵岳,这单单只是个巧合,还是有人等着看赵岳受折辱、被激怒?
周子良身为秉笔心思缜密,叫赵岳去办这趟差事并不妥当,他应当不会想不到。
那么如若是故意,周子良的目的又是什么?
滕烈看上去却并未有白惜时这般顾虑,走到案几前,站定,“见到赵岳受辱,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白惜时:“我是担心有人另有图谋。”
众目睽睽之下,滕烈站出来回护一个司礼监的小太监,还是牵扯进定国公谋反的叛党之子,若是被人拿去做文章,滕烈少不了被人参上几本。
“若有图谋,此事不成,亦会再生事端。”滕烈面容冷静,言语间尽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惹事,但更不怕事的气势底气。
白惜时闻言笑叹一声,“还是你看得开。”
滕烈八风不动,“有事便冲着我来,你坐镇好司礼监,无须忧思过重。”
这话说得倒是颇讲义气,但白惜时实在不是个善于煽情之人,说不出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不如咱们拜把子这种收买人心的话,遂干脆跟他半开玩笑似的打了个岔。
“主要是锦衣卫难收买,好不容易咱家在你这还有点起色,共事也算顺利,你若出事又得再费一番心力重头再来,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滕烈听完,突然问了一句,“掌印打算如何收买我?”
从古至今,收买人心之物无非就那么几样:金钱,权势……美人。
脑海中莫名在最后两个字定格了片刻,滕烈看了白惜时一眼。
白惜时不假思索,“智慧的头脑。”
滕烈:“……”
看对面之人似乎有些凝滞之态,白惜时补充了一句,“两肋插刀的赤诚?”
滕烈下意识答了一句,“不用你替我插刀。”
知晓自己方才想法之荒谬,亦知晓不会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男子言归正传,“说正事。”
“我此次前来还有件事要告诉掌印,经近来观探,祈王似与太后不睦,二人没有看上去那般感情深厚,祁王虽身体欠佳却不至于卧床不起,然太后几次传他,他均以体虚为由推脱了。”
滕烈说到这顿了片刻,“不过并未观察出什么不臣之举。”
白惜时听完点头,“如若只是与太后合不来,倒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滕烈:“赵岳在太后处,应当也是听她提了几次对赵父的扼腕叹息,致使赵岳想到父亲行刑时的惨状,心念不稳。”
“赵岳告诉你的?”
“是。”滕烈紧接着眉心一凝,“不知太后此举何意。”
为以儆效尤,赵岳是被押到刑场上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处以极刑的,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旧事重提,无异于揭开伤疤,加深梦魇,让好不容易要凝固愈合的伤口再次血肉模糊。
而太后对一个小小的内宦如此,确实让人想不出理由。
听来只像是无心,但自小长在深宫之中,白惜时明白万事皆不可大意,兼之今日送笔墨之事亦是从太后之处而起,致使她与滕烈一般,不得不探究起太后的目的。
滕烈走后,白惜时又唤来赵岳与江小锁,与二人算是心平气和的谈了一谈,大道理说了一通,最后还是选择以安抚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