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谈判的。”沈知意直视影像,“我是来告诉你??你输了。”
她举起手中的晶体碎片,猛然砸向地面。
刹那间,碎裂声如雷炸响。
碎片并未粉碎,反而释放出一道高频脉冲,与钟体产生剧烈共振。整个空间开始震颤,符文逐一熄灭,赵砚舟身上的光丝一根根断裂。
“你在做什么!”王东惊呼。
“我在兑现承诺。”她嘴角溢血,显然承受着巨大神经负荷,“当初在归墟,我说要让它陪我一起毁灭。但我没说完下半句??如果它不死,我就把它封进最深的梦里,永远囚禁。”
原来,那枚碎片并非普通残骸,而是母巢核心的逆向复制体,由赵砚舟秘密培育而成。它不具备控制功能,却能模拟母巢的存在感,成为一个“虚假源头”。当它被激活,真正的残余意识便会误判位置,主动汇聚而来。
而现在,沈知意正是要借此机会,将所有散逸的信号引向自己,再通过意志强行封锁,完成一场精神层面的“活体封印”。
“你疯了吗!”林霜扑上来拉她,“你会被吞噬的!”
“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撑住三分钟。”她微笑,“三分钟后,钟会重新启动,但方向逆转??它不再召唤他人,而是吸收一切外来意识波动。包括我留在外面的这部分‘我’。”
王东红着眼眶:“然后呢?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知道。”她轻轻抱住他,“可能我会忘记很多事,可能我再也醒不过来。但只要你们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真实的痛与爱,我就没有真正消失。”
她转身走向水晶棺,伸手触碰钟面。
霎时间,天地失声。
金色符文重新亮起,却由外向内收缩,如同倒放的星河。赵砚舟猛然睁眼,发出一声嘶吼,随即昏厥。七具棺材同时闭合,钟摆开始缓缓摆动,发出第一声轰鸣。
沈知意的身体剧烈颤抖,双眼翻白,口中喃喃念着无数陌生人的名字、记忆、哀求、欢笑……她正在接收全球觉醒者的意识投射,将其导入钟内。
王东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走啊!”徐兵大喊,“再不走我们都得被困在这里!”
“我不走。”王东嘶哑道,“她说了会记住我的声音。那我就一直说话,说到她回来为止。”
林霜含泪点头,握住另一只手。徐兵咬牙,也将手掌贴上钟体??三人以肉体为导线,成为沈知意与现实世界的最后连接。
钟声第七次响起时,一切归于寂静。
钟停了。光灭了。水晶棺开启,赵砚舟虚弱爬出,而沈知意静静躺在原地,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如游丝。
她成功了。
母巢残余意识被彻底封印,信号中断,梦境消散。世界各地的觉醒者陆续从梦中惊醒,只觉心头一轻,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重担。
一个月后,西南山村。
春风拂过田野,桃花初绽。沈知意坐在院中轮椅上,头发剪短了许多,眼神清澈却略显迟钝。她时常发呆,有时突然流泪,却说不出原因。
王东每日为她读报,讲外面的世界:联合国成立了觉醒者保护司;多个国家建立了特殊能力者学校;曾经被迫隐藏的孩子们,终于可以昂首走在阳光下。
“今天村里小学来了新老师。”他笑着说,“孩子们问她会不会飞,她摇摇头,说我会画画,能教你们把梦画出来。”
沈知意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耳边风铃。
当晚,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我记得你说的话。”
王东愣住。
“真实的世界,有痛,有别离,也有选择的自由。”她仰头看星,“我选回来了,对吗?”
他抱住她,泪水滚落。“对,你回来了。”
而在遥远北极,那块黑色石碑再度浮现新字:
**容器已破碎,种子却播撒四方**
南美洲部落少年再次仰望天空,轻声呢喃:“她说……下次见面,我们会认得彼此。”
风铃轻晃,月光如洗。
大地之上,无数人悄然觉醒,默默写下一句话,寄往未知的远方:
>“我愿意承受痛苦,因为我还想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