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寨子外面,又摇动无数火把。
一干人从黑暗里走出,而这批人,除却悍勇的匪徒恶贼,还有许多穿着奇装异服的邪修。
譬如那个懒懒躺在靠椅上的大肚和尚,左手一个大鸡腿,右手一个大蹄髈,体大如牛,要八个人抬着轿子,才能将他抬起。
他吃得油光满面,还在大口把荤菜往嘴里狂塞。
又或是满头珠钗,涂脂抹粉,衣香鬓影的七尺大汉。
……
逢雪前世行走人间,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邪魔外道的名字。
眼下看来,群魔乱舞,似乎成为别人的瓮中之鳖。
她挽了个剑花,另一只手摸向符咒袋,面无表情地说:“白花教。”
能聚集起这么多邪魔外道,她只能想到白花教。
然而得罪白花教是在廉州的事情。她是阴间借道才赶回沧州,白花教的人总不至于这样快?
逢雪想起来了一人——张老全。
杀人代劫、尸解成仙,原来雁回城里的血案,也与白花教相关。
一想到张老全择定的最后一个代劫人,逢雪脸色冷了下来,挽了个剑花。
前世今生,账一起算罢!
不再废话,也不问太多,长剑如电,刺向最左边不男不女的修士。
他转动水袖,娇嗔一声,朝逢雪抛个媚眼。
见道人毫不理会,长剑快戳到面门,大汉只能从自己彩裙下掏出两把大锤,瓮声瓮气地说:“好不解风情的道人。”
大锤破空,与宝剑相击,发出金石之声。
道人却没有再刺过来,而是借他之力,身子如鸟展翅飞起,刺向另一个骑在驴上的侏儒。
侏儒抬手,把旁边的教众扯过来当了挡箭牌。
长剑穿胸而过,溅起一捧血花,侏儒便低下头,在血洞上面尽情吮吸。
少女身影灵活,在兵刃之间穿梭,如只赤色的鸟儿,金铁叮当作响,却惊不落一片羽翼。
“啪啪。”
掌声悠悠飘来。
却是那撑伞的青年倚在门框,含笑鼓掌,“瞧你这剑法,不似青溟山的道人,怎么,青溟山不教术法,只教人些凡间的剑术啦?诸位,”他高声道:“不必留下全尸,都使出全力来吧。”
“公子,”坐在驴背上的侏儒把随从的血吸干净,只剩张白惨惨的人皮抛掷在地上,通红的眼睛盯着少女,“倒不是我们不肯出力,实在是这小道人剑术厉害得紧。”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袖手旁观,并无出手之意——小道人剑术厉害虽厉害,却也只属人间剑法,她只甩出几张符咒,连术法都未用出,能有多厉害?
然而邪魔外道,为利而来,若非许点好处,怎肯往锋锐的剑刃上靠。
青年也深知此理,微微一笑,说道:“谁能活捉此人,沧州宝库,任君采撷!”
响起一片嬉笑声。
他又高声道:“若能斩下她的头颅,除沧州宝库任君采撷外,新来的美人大家若是看上,尽可享用。”
起哄声更大。
“若是将其碎尸万段,美人、财宝、名利权势、丹药法宝……”
他还来不及说完,倒坐驴背的侏儒便猛地出手。
侏儒尖嘴猴腮,四肢着地,如只干瘦的老鼠,越过人群,冲向了被围攻的少女。
请妖灵上身,让妖灵为自己作战,也并非少见。在北方,便有请大仙的传统。
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灰属最末。
观侏儒的形貌动作,他身上的正是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