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天海。
叶堰所住的小院里,青石板铺就的石桌上摆着一盘围棋。
黑白棋子错落有致,如星子落棋盘。
叶堰手持一枚黑子,指尖悬在半空,目光却落在庭院外万里无云的晴空上。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炽烈,可他周身的灵力却隐隐躁动,仿佛连空气都在震颤。
坐在对面的闾丘放下手中的白子,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
“这天气有些不对劲啊……方才我运转灵力探查,竟感觉到一股来自修真界的波动,虽微弱却异常汹涌,莫不是。。。。。。
夜色如墨,山风穿林而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又悄然落地。明川站在村口石碑前,望着那“疫乡”二字,指尖轻轻抚过斑驳的刻痕。三日已过,月圆之夜早已过去,可他心中那根弦却始终未曾松下。
苏晚晴抱着阿萝从祠堂走出,脚步轻缓。小女孩睡得香甜,小脸贴在她肩头,手中仍攥着那枚蓝色结晶。忆璃花被重新封入木匣,置于祠堂神龛之上,香火不绝。
“你还站在这儿?”苏晚晴走近,声音柔和,“昨夜孩子们都醒了,能认出爹娘了,村里已经开始准备谢神祭。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明川摇头:“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是负担。他们只需要知道病好了,亲人回来了,就够了。”
苏晚晴轻叹一声,靠在他肩上:“可我总觉得,陆无尘的话没那么简单。他说‘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救不了的人’……这话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明川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也怕那一天。但更怕的是,为了救一个人,毁掉更多人。”
两人并肩走回医蛊堂小院,院中灵泉潺潺,水面上漂浮着几瓣忆璃花的残瓣,泛着微光。忽然,泉水轻轻一颤,一圈涟漪自中心荡开,竟凝成一道模糊影像??
一名女子跪坐在极渊深处,红袍残破,长发披散,双手被锁链贯穿,钉在石台之上。她仰头望天,唇角带血,眼中却无恨意,只有悲悯。
“这是……姜璃?”苏晚晴惊呼。
影像一闪即逝,水面恢复平静。
阿萝猛地睁开眼,小声呢喃:“红衣阿姨……她在哭。”
明川神色骤变。他猛然想起当年师父临终时的遗言:“极渊封印,并非只为镇压邪祟,更是护住最后一缕真魂。若那一缕魂断,净命蛊将彻底消亡,世间再无解厄之法。”
“她还活着?”苏晚晴颤声问。
“不是肉身。”明川沉声道,“是意志残存于封印之中,靠血脉共鸣才能显现。阿萝的存在,让她还能留下一丝痕迹。”
“那我们……能不能救她出来?”
“不能。”明川斩钉截铁,“她是自愿献祭的。三百年前,陆九渊以万童之魂炼制净命蛊,欲控生死轮回。唯有姜璃以自身为祭,将蛊核封入蓝花,跳下极渊,才断其源头。她的魂魄与封印同在,一旦脱离,封印崩塌,蛊毒将再度蔓延。”
苏晚晴怔住,眼眶微红:“所以她一直在承受痛苦,只为守住这个世界?”
“是。”明川握紧剑柄,“这也是为什么陆无尘要找‘容器’。他想强行剥离她的意志,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净命之主。”
院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林婉儿疾步奔来,脸色煞白:“不好了!南岭那边传来消息,三个村子接连爆发怪病,症状和咱们这儿一模一样??孩子梦魇、抓脸、念叨‘还我命来’!而且……而且井水里检测出了蚀魂蛊的变种!”
明川眸光一凛:“不可能!我已经毁了祭坛,陆无尘也被封入骨簪,蛊阵应已瓦解!”
“可蛊毒仍在传播。”林婉儿喘息道,“更可怕的是,那些发病的孩子都说,夜里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站在井边,唱着一首歌……”
“蓝花开,骨成灰,赎罪之人不得归。”阿萝突然开口,声音空灵,“井底月,照残碑,红衣姐姐你回来……”
苏晚晴心头剧震:“这不是梦魇蛊,是‘复刻仪式’!有人在模仿陆无尘的手法,重新布阵!”
“不止是模仿。”明川眼神冰冷,“是继承。陆无尘虽败,但他留下了种子??他的理念,已经被人接了过去。”
“谁?”林婉儿颤抖着问。
明川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从怀中取出骨簪。那原本温润的蓝光此刻竟泛起一丝暗红,仿佛有黑气在内部游走。
“他在挣扎。”苏晚晴低语,“陆无尘的执念太深,哪怕被封印,也不肯消散。他在寻找下一个宿主。”
“那就必须斩断所有可能。”明川决然道,“传令‘明心医蛊堂’所有弟子,立即封锁南岭三村,严禁人员流动。同时派人前往各大门派,通报此事,请求协查幕后之人。”
“可我们拿什么证据?”林婉儿苦笑,“世人只当这是瘟疫,谁会相信蛊术作祟?”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明川转身走入屋内,片刻后捧出一本古旧典籍??《极渊录》,封面烫金文字早已褪色,却仍透出森然威压。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最后手札,记载了净命蛊的全部真相,包括历代试图夺取它的阴谋。若他们不信,我就把这本书公之于众。”
苏晚晴伸手抚过书页,指尖微微发抖:“可一旦公开,天下大乱。觊觎力量者必蜂拥而至,极渊将成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