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举人就有做官的资格了,如*果哪个县衙的县令有空缺或是别的八品及其以下的位置需要替补,都会从举人里挑选。
因为很多人来了京城后,会想法设法认官员当老师,走官员的门路。
中考了他作为该官员的门生为他所用,落榜了该官员也会帮他打点一二,让他不至于空等几十年都等不来一个差事。
可这是对寻常举人来说。
李礼既然是一省解元,水平定不差,就算考不中进士,考上贡士也是稳稳的。
李礼面上微臊,讪讪笑着,“还不是以防万一,不怕两位笑话,我既没家世撑腰也没银钱铺路,身后又拖家带口的,只能靠自己脑子灵活和嘴巴甜点。跟能留在京城出人头地比起来,所谓文人的骄傲跟骨气,一文不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跟不得已的理由,褚休跟裴景同时朝李礼拱手,敬他这份直白坦诚。
李礼虽功利,但性子不算差,褚休同他多走几步。
李礼瞧两人面上没有半分鄙夷不屑,也笑着摇头,语气轻快很多,“我以为你们来得晚是因为已经有了门路,既然没有,那两位考虑跟我一起找下家吗?”
他单手遮唇,小声跟褚休说,“我听闻好些解元入京后都去太子府上的安先生那里请教过,我是想多看看,这才犹犹豫豫没去。”
私心里,他更欣赏长公主的务实做派,可如果长公主这边实在没有门路,那他只能随大流加入太子那边了。
而且太子招揽门生这也不是秘密,褚休跟裴景多问两个人就能问出来,李礼不藏私卖个好,能说得都说了。
不止太子府上有先生,别的王爷大臣府上也有。
这些先生对春闱考题有自己的一套琢磨跟理解,面上说着是帮考生指点迷津,其实就是背后大人物放出来的饵,用来钓学子的。
太子新立,现在自然需要趁手可用的人。
正巧赶上春闱,太子与其费劲拉拢那些官场里沉浮多年心眼巨多的老东西,还不如选些新人亲手培养,这样用着更放心。
毕竟皇上年岁虽高但身强体壮的,等他百年,这些新人也都该出人头地有所作用。
褚休沉思,“李兄,我虽然想跟你一起拜安先生,可我拜师的时候全县都知道,如今要是刚来京城就出尔反尔改拜其他人,我哥嫂连带着小侄女在清河县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面露为难,“再说这事要是传到上头……”
皇上看重情义,肯定不希望给自己写过寿礼的人是这般两面三刀的人。
“你这么一说我也理解,”李礼探头看裴景,“那裴兄呢?”
从刚才起裴景就心不在焉,跟在两人身边走路,半句话都没说过。
褚休怼裴景胳膊,“小景,李兄问你呢,要不要跟他一起拜安先生。”
裴景恍然回神,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后,果断摇头。
李礼,“你也有老师了?”
防止被迫卷入拜师党派里最好的方法,竟然是来之前就提前拜个老师吗?
裴景,“我没有老师,但如果非要拜,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拜的人,她要是不收门生,我便谁也不拜。”
“今年不收门生的倒是有几个大人物,”李礼琢磨起来,“武秀长公主算一个,她本来要接手春闱,都快十拿九稳了,忠义侯说了句太子新立该给他磨练的机会。”
褚休跟裴景对视,这事两人也都听说过,但具体细节不太清楚,只知道长公主没争过太子。
李礼撇嘴,学褚休摊手,“这不,太子接管礼部,顺理成章操办起了今年春闱。要不然你以为那些解元怎么进京就去拜安先生啊,还不是奔着太子去的。”
李礼,“除了武秀长公主,忠义侯也不收门生,可能是武将出身吧,目标在武考不在文试。”
“所以他就算开口提太子,旁人也不会觉得他是太子党,反而觉得他不愧是皇上老友,满心都在替皇上打算。”
忠义侯,封号是皇上钦定,忠心又有情义。
李礼想起什么,“嘶,他俩不收门生不奇怪,奇怪的是今年康王开始收门生了,这就有点意思。”
他看两人,“你们应该知道康王吧?”
那是自然。
《今朝人物传》就是她俩写的,里面关于腿瘸坐轮椅几乎半退出朝堂的康王有专门的篇幅。
康王虽是皇上长子,奈何大战中伤了腿,这才错失太子位,甚至慢慢在朝堂边缘化。
他今年能收门生的确让人觉得意外。
李礼抬头瞧见熟人,急着走,“你俩对这些要是不清楚,可以去前面书铺买本《今朝人物传》,上面都有写。那书虽是话本,但作者笔力不错,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