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艾莉亚拦住了我。
“你打算把自己变成神?”她问,眼神复杂。
“我不想。”我说,“但我必须成为他们心中的神,才能保护他们不受真神的伤害。”
她摇头:“可你已经在变了。你的语气、你的眼神、你思考的方式……越来越不像‘莱恩’了。”
我沉默片刻,伸手触碰胸口水晶。
“也许吧。”我轻声道,“但苟活下去的代价,就是不断失去自己。我只是在用剩下的部分,守住最后一点‘人’的形状。”
她没再追问。
接下来的两年,世界悄然改变。
“隐面导师”的传说席卷大陆。边境冲突因共同信仰而缓和,古老敌对家族在“门之启示”下握手言和,甚至有国家开始以“守护者后裔”自居,争相供奉伪门分站。
而我,则成了传说中的影子。
没有人见过我的真容,但每个人都相信我存在。灾厄降临时,人们跪地祈祷;异象平息后,他们称颂我的名。我在无数人口中重生,又被无数想象重塑??有时是披着黑袍的审判者,有时是怀抱水晶的救世主,甚至有画师描绘我单手托起崩塌天空的场景。
可笑的是,这些形象,竟比真实的我更接近“守门人”的本质。
直到那一天,艾莉亚带回了一个消息。
“魂灯会的幻影……消失了。”
我猛地抬头。
六族意志的幻影是我体内寄生式进化的产物,依托于信物记忆与族歌共鸣而存在。它们不该消失,除非……支撑它们的“概念”被动摇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晨。”她神色凝重,“其他五族还能维持,但魂灯会的光影彻底溃散,连残痕都没留下。”
我闭上眼,内视神经网络。
果然,那一环代表魂灯会的符文链出现了断裂。不是被外力摧毁,而是**内部瓦解**??仿佛某种根本性的信念崩塌了。
“查到了原因。”艾莉亚递来一枚记忆水晶,“有人在南方群岛发现了真正的魂灯会遗迹。不是传说,不是碎片,是完整的地下神殿,保存着他们最后的记录。”
我接过水晶,将意识沉入。
画面浮现:一座深埋海底的殿堂,墙壁刻满预言诗篇。最后一段写道:
>“当守门人戴上七族之冠,
>他必先背叛其中一族。
>因完整者不容存在,
>故平衡以牺牲维系。”
紧接着是影像:魂灯会的最后一任大祭司,在“门”开启前夕,亲手熄灭了传承之灯。
>“我们不反对开启。”他的声音平静如死水,“但我们拒绝成为工具。若‘门’需要七族合一才能运作,那我们就让自己成为那个缺口。宁可断绝血脉,也不愿沦为系统的齿轮。”
我睁眼,久久不语。
原来如此。
魂灯会从未真正参与过任何开启仪式。他们早在三百年前,就主动退出了这场游戏。
而我,却用寄生式进化伪造了他们的意志,强迫他们的“概念”为我服务??这不仅是欺骗,更是亵渎。
难怪幻影会消散。
“你伪造了他们。”艾莉亚低声说,“而现在,真相揭穿,系统开始修正。”
我苦笑:“是啊。我算尽一切,却忘了最简单的一条规则:**有些牺牲,是不能被模仿的**。”
那天夜里,我独自登上哨站最高处。
我取出了那枚一直藏在体内的魂灯会信物残片??一块指甲大小的幽蓝晶体,据说是从初代灯芯中剥离的。我曾用它模拟出魂灯会的意志波动,骗过了“门”的检测。
现在,我将它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