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继续削着手里的木片:“那你觉得,记住过去很重要吗?”
两人对视一眼,女孩认真地说:“重要。不然我们会忘记奶奶为什么总在夜里哭。”
我心头一震。
“那你记住她的眼泪了吗?”我问。
“记住了。”她点头,“我还画下来了。”
他们走后,我望着手中的木柴,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传承??不是神话,不是权力,而是某个孩子因为祖母的眼泪,而学会凝视历史的勇气。
傍晚,艾莉亚带来一封信,来自科尔??那位曾亲手杀死妹妹的青年。如今他已成为影鳞氏记忆的首位承载者,在南方建立了一座“暗语院”,专门收容被社会排斥的混血儿。
信中写道:
>“她们看到的不是阴谋,而是孤独。
>每一个影鳞女子出生时,都会听见深渊的低语,那是契约的代价。
>但她们依然选择为人点燃灯火,哪怕自己注定行走于阴影。
>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话:我不需继承仇恨,只需学会共情。
>谢谢你,让我重新做人。”
我把信读了三遍,然后放进随身的皮囊里,贴着心脏的位置。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沙滩上,海水漆黑如墨,却倒映着万千星辰。身后站着无数人影:有贫民窟的伙伴,有战死的战友,有被我辜负的亲人……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远处,一道细小的光门缓缓开启,里面没有景象,只有一阵熟悉的旋律轻轻响起??正是那首七族歌谣的完整版本。
我迈步向前,却又停下。
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群。
然后,我抬起手,轻轻关上了门。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艾莉亚已经起床煮茶,炊烟袅袅升起,与新门顶端的晨雾交融在一起。我走到她身边,接过那杯温热的草茶。
“做了什么梦?”她问。
“梦到门开了。”我说。
“你进去了吗?”
“没有。”我望着东方渐明的天际,“我觉得……有些门,存在的意义就是不开。”
她笑了,眼角皱纹如花绽放。
远处,第一缕阳光照在新门的镜面上,折射出七彩光晕,洒向整片复苏的大地。
我们知道,未来不会太平。人性依旧脆弱,权力总会腐化,遗忘仍是常态。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讲述真相,还有人因他人之痛而落泪,还有孩子敢于质问“为什么”,那么这座门,就永远活着。
而我,终于可以安心地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