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品尝过那种青涩的甜蜜,那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老人又拿起手小桌几旁边的一部棋谱,在棋盘边恍然的看着,整个人都定住,宛若蜡像般发呆良久。
关于他的病情。
医生早宣告他要有准备,他也调适数月了;总归是说头痛脑热、不舒服而已,往轻的说去,不就是如常人生病一样吗,吃个药,多休息一下就好。
说来他也放手了身上所有的事业,平日他表现的比知情人还豁达,甚至反过来劝说没什么好烦恼的。
可他此时的境界,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泰然处之。
回神后又看会棋谱,然而毕竟心静不下来,棋谱上的字都没看进几个,回头又瞧回自己的棋盘,良久,便伸起手捻起一枚棋子落下。
这间偏房是洋人传统的日光房,但这栋建筑风格却是东方风格,请匠人特意打造的独立玻璃木屋,神似一座小型化的天坛日光房。
此刻微弱的日光照耀在屋宇之中,里头其实有很多人,特殊落地玻璃后方地板上投映出一道道人影。
不过都远远地站着关键门窗边,不敢接近打搅自家主人。
病养的老人看起来十分孤单;然而他在没住院医治的时间里似乎并不无聊,华国的老人养生活动其实很多样的,这样的日常时光中,他能坐上数小时而不疲倦,宛若沉迷在一个人的棋盘内,时不时要沉思良久。
这里是全世界最尊贵住宅区,就是依仗豪华的条件享受着轻奢度假模式的生活,可以无拘无束的拥有私密聚会空间。
不知怎地,他最近老回想起半年期那晚的情境。
一时冲动,事情都做下了,当时还想说过一阵子儿媳情绪一过,自然就会接受,在发现到子坚身体有状况,加上受伤期过多的与儿媳身体发生接触,不知哪来的魔征了,欲望陡然的迅速膨胀。
要不是疯了,要不就中邪,一下子鬼迷了心窍,丧失理智,胡涂地自以为是的觉得唯有他能给杜家带来延续的希望,合家都各自退一步,这日子也有盼头。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还不接受,但倚仗现代先进的医学试管来,也只有是他这个公公来做,在有了小孩,他还是有机会的。
这后来,又发生很多事,他们的工作、职业太特殊了,生活活动时间也差异很大,无法共同过日子。
对这次的设局他是欠了自己儿媳,也很愧疚,但时间不等人,直到他发觉自己的脑瘤病变,想弥补挽回也来不及了。
专号手机在小桌几震动一下,棋盘上为数不多的棋也明显震荡了一下,是华国来的信息。
【兄长,身体保重,数月未见甚忧。】
一股暖流流淌过胸口。原来,在生死时刻被人牵挂,是这样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亲情?
“老爷,刚刚半小时前不跟您说那子吃不得,走了那么久还只出这手…啧啧…看来…”
病老人看着自家管家,这老伙伴都六十出头的老人了,然而相比于自己却不见老态,这时又听到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下棋时总是想赢,心情也会随着局势的变化,不断起起伏伏。
但越是这样,越能让他得到宣泄和释放。
“再敢开口说话,我就罚你半年不能回华国,不让你见老嫂子!就憋死你。”
对这样剥皮的老板他也只能让着,还好,今早医生通知了一个好消息,新的疗程已有见效,让“小”主人能离开主卧,难得见他在偏房“走走”。
一早简单吃了餐,他就研究起这本残谱,沉浸在自己杀自己的世界里,跟着右手杀得昏天黑地。
想要在棋艺上有所突破,可这他就那么一点能耐,在老伙伴眼中他能不输就能乐上三天了。
老管家落寞寡欢的眼神始终停留在主人的身上。
见此模样,老伙伴的不舍都看在眼里。
当家的老人也领受到关怀,不过他还是继续假装威严,倒呛一口凉气,佯装淡定对自己管家道:“怎么了?医生都说会有一段稳定期,你还板着张脸。不会真不想回去吧!”
老管家也没说话,而是静静看着自己“少”主。
几十年了,都磨得面目全非,哪还有昔日威严肃穆的影子,确切得知病情后身形更句偻了几分,要知这才五十多岁啊。
不想让老伙计耽心,侧过头看向窗外的那株红杉,他那眼中闪过一抹怅然色,缓缓陷入了思绪中……
一时间有些心神恍忽。
心湖中不由倒映出那张清丽的面容来,还有那晚的无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