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墟带着他的人站在那里,谁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过他们站在那个地方,应该没听到关于破霜的事情。
大家都站了起来,除了方先生。
燃墟的压迫感和威胁性都是其他人对他最深刻的印象,战魂们都不信任他,更不会放任自己在毫无防备的姿态下由着这个超级战士就这么接近。
但是我知道,他并不是我的威胁。
让我意外的是,燃墟竟然走到了唯一没站起身的那人面前,轻轻点了点头。
“方先生。”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方先生也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师父,你认识他?”
回答我的是燃墟:“方先生曾经指点过我的战技。”
方先生呵呵笑着:“那个时候看到他拿的武器,一时心痒,就给他讲了讲。”
燃墟的武器是几乎等身长的重型阔剑,现在就背在他的背上。
那把大剑有着非常明显的奇幻特征,这种武器如果不是用能量驱动的话,普通人不可能拿来当武器,最多只能拿来当盾牌用。
“那种武器您也会用啊?”我问。
方不凝拉着方先生:“爷爷,是不是八卦门的那个?”
方先生看着燃墟背后的战剑:“八卦战身刀,本来是源自农业社会作业工具的大型铡刀,由八卦门传承的夜战兵器。现在也是【山门】传承的一部分,刀谱还在家里放着呢。只不过战身刀实用性比较狭窄,战阵刀法,没人学,就连我也只是练了个大概。想不到现在在新人类手里却变成了一种可靠的武器,世事难料。”
方先生说到这,问燃墟:“教你的禹步练的怎么样?”
燃墟没说话,只是在原地走了几步,那步子好像有某种规律,又让人捉摸不透。
方先生轻轻“啊”了一声:“实战练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你自己改了?”
燃墟点头。
“就凭这禹步,你战身刀的功夫已经比我强了。”方先生点头道。
这是非常高的评价了,我心里发痒,忍不住看向方先生。
方先生立刻就看出来了我的意思:“你不用学这个,你和他武器不一样,学了也没用。”
我自己也知道没用,只是心里还是打定主意要私下问个清楚。
那个禹步似乎已经变成了燃墟的杀手锏,想要学会破解之法应该是每个战士都忍不住思考的事情。
“哥,你不是也要讲故事么?”初邪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我看向女孩,女孩的眼中还是带着一丝对燃墟的亲近和依赖。
我想那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抹掉的情绪吧,我并不是不能接受。
燃墟今夜看起来很平静,但我总觉得那是一种暴风雨降临之前的死寂。
他站在我们这圈人的外侧,越过我们看着那团篝火。
“这个故事就是属于我们的故事。”
“你们作战部队在战线上出生入死,拼上性命,保护着平民们。带着尊严死去,希望能给新人类带来一丝荣光,然后觉得这就是新人类前进道路上的写照,对吧?”
“几千万人,靠着你们的守护,一步一步走出来,带着对新生的渴望前进着,这就是你们想象的极致了吧。其实你们打不打赢,平民们根本不在乎。”
“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看不到的新人类是什么样子。”
“走、吃、喝然后排泄,这就是上千万新人类们现在的一切,和被圈养的猪没什么区别。或许他们宁可做猪也说不定。”
“吃了饭就要排泄。对现在的新人类们来说,占据生命最大的那个词就是粪便。”
“你们可以想象走在队伍后面的人是什么感觉。当上千万人走过去,留下的就是一条铺满了无数遍粪便的道路。我们可没有厕所给他们使用,所有人都不得不在前面的人留下的粪便里度过每一天。行走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乃至睡觉的时候,任何时候他们的身下都是淹没了脚踝的屎尿。”
“他们已经没有尊严了,甚至已经习惯了。如果我们成功的回到了曾经的世界,他们重新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十年之后的某一天,当他们因为某个暗示而忽然记起这段旅行的时候,他们不会想起有人曾经为他们付上性命而拼杀过,也不会因为劫后余生而庆幸或者后怕。他们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这股无法磨灭的恶臭,然后呕吐起来。这就是现实,这条奇迹一样的道路没有任何浪漫和史诗可言,也没有什么可歌可泣。新人类,诞生于粪坑之中。”
“故事讲完了。”
身旁的布鲁瑟眼角在抽动,我听到从另一边传来了痉挛的喉咙咽下口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