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听话,学得也认真,只是到底年纪小,她也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
“三嫂,怎么你也要学这些,小五姐姐不是精通医术吗?她们说学医要花许多年,用不上,就没必要费这个工夫吧。”
“我背方子,和你识字,是一样的道理:技多不压身。不会治病,通药理也是好的。多学点本事不会有坏处,将来总有一天能用上。过阵子医馆又会重新开起来,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去帮忙。不懂药材,去了只能打扫。学好了,能帮更多的忙。需要抓药的时候,记住了方子,就不用一个字一个字去细看。将来别人为我看诊,我也能知道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不好,不怕被人耽误。”
青桃认真点头,“那我也好好地背。赌鬼常骂我们是没用的东西,我娘没生儿子,就总觉得欠了他,任打任骂。我们受罪,她也只叫我们忍。我不想嫁人,以后能不能一直跟着你们?三哥厉害,三嫂善良又不软弱,跟着你们学,我才不是没用的东西!”
巧善点头,无奈道:“嫁不嫁人的,以后另说。你胆大心细,本可以做很多事,可惜世道给女人画了个笼子,困住了我们。不过,他们管他们的,我们多努力一点,总有一天能叫人看见我们的本事。你不一定要跟着背药方,真心想学什么,只管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青桃咬着嘴点头,眼里有迟疑。
巧善心疼道:“说吧,我仔细听着。”
“我想学武,在那些高贵人面前,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亲眼见过路人无辜被打,衙差避走不管。无权无势,就只能靠拳头自保了。我还想学写字。”
“好!有志气。”
巧善起身去找纸笔墨锭,“家里暂且没有多的砚台,等会托阿代去买。我的字写得不好,等你三哥回来,叫他帮你选字帖。学武的事,我和西辞商量一下,看那边有没有人愿意学,挑个和气的师傅来教。青桃……你眼下就很好,将来会更好。”
她把东西放桌上,先抱一抱人,再把东西拿起来送给青桃。
“我一定好好学。”
他又忙开了,冯稷送来了马神医,老人家歇了半日,就被他送去了褚家,半夜才被人送回来,隔天又送去。
她和赵西辞待一块,挨个问了个人的意愿,想学医的接着学,想学武的就把名字写在青桃这一列,婉如把手举得高高的,接着是红衣,再是青青。
梅香东看西看,犹豫不决。
赵西辞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科考,三年才一次。难得能过两年自在日子,这里是咱们的天下,不要怕这怕那,想试就试,不喜欢就退出,眼下只是盘点人数,好安排场地和师傅。想学做账的找巧善,想管铺子的找我。别的名目也行,只要你想得出,我就给你找师傅。”
秀娟迟疑道:“他们不愿意矮了身份……”
“那就不要这样的蠢货,总有脑袋开过光的。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不要和这些人私底下亲近,防人之心不可无。”
秀娟拿定主意:“我想学射箭。”
“好!”
医馆重新开张,姑娘们清早过去帮忙。后院做了学堂,前边接着看病,要上学的先去上学,上完了再到前边来接替。
往年到了这时候,早已是春光烂漫,今年谷雨过了,还是刮风下雨不断。身子弱的人,还得层层叠叠穿很厚,外感风寒的人多,医馆门前总是有人在等。年前囤的炭多,正好拿来生炭炉,有炉子,有马扎子,有热茶,让他们安安心心候诊。
小五手里有祖传的治伤神药,但没方子,小四也没有,两人琢磨着自己来配,缺的卷柏和庵闾子多。赵西辞要出远门补齐药材,借了冯家的人去帮忙。
巧善留在家帮她理账,居然又接到了褚家的帖。
她们怎么知道妙妙在这边?
她没急着回帖,等到他回来再商量。
赵家禾一听就发慌。
这不对劲!
赵西辞走得悄无声息,那边不可能知道孩子在这。
“我先出去打听打听,等我回来再说。”
他饭也不吃了,立即起身去找赵东泰问褚颀行踪。赵东泰做着前院护卫武师,忠于职守不能明说,但暗示了褚颀有要紧事,不方便打扰。
那请帖就没褚颀什么事。
赵家禾安心了,把小四送去医馆坐诊,把小五还回来,叫她陪巧善一块进去。
去得快,回来也快,孩子好好的,但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慌得腿软,叫青桃带妙妙出去,关上门,焦急发问:“你怎么了?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替你讨公道,你不要怕招惹麻烦,大不了去投靠狗皇帝……”
她回神,摇头道:“你别胡思乱想。褚大人是想请我去帮忙,他从西辞那打听到我会心算,想叫我跟他一块去见镇南侯,查账目。”
家大业大,会缺账房?摆明了是借口。
先前光凭一条猜想就排除了隐患,实在是大意!
“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