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她。”周明承缓缓地说。
然后他按住周稚宁的肩膀,把人从雪地里扶了起来。
动作之间,周稚宁身上的雪屑沾在了周明承的手上,又被他手臂的温度所融化,雪水顺着手背下流,很冷,可周明承知道,他的心第一次这样的热。
第89章隔墙有耳被赵麟听到了
由于有周明承的证明,总兵放过了周稚宁,带着人手去往了别处搜寻,周明承则将周稚宁带到了轿子上。
旁边的茗雾却看周稚宁眼熟,正要迟疑着说些什么,却被周明承淡淡的睨了一眼,茗雾打了一个哆嗦,便又闭口不言了。
轿子被人重新抬起来,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往周明承的府邸走去。
轿子里,由于空间有限,所以周稚宁与周明承二人挨得极近。周稚宁沉默了一下,按捺住了自己全部的情绪,开口道:“周大人,我……”
岂料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周明承所打断,周明承轻笑了一下,温和好听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点愉悦的笑意:“稚宁,我到底该叫你宁堂弟,还是宁堂妹?”
周明承的笑声回荡在耳畔,像是有人用一把小刷子轻轻扫过一样,痒痒的,却又勾人的很。更别提他们二人此时靠的这样近,身体寒冷的周稚宁甚至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周明承身体上源源不断的温度。
“周大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周稚宁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希望自己不要乱了自己的针脚,语气冷静地开口,“大人是想威胁我么?”
周明承摇摇头,声音温柔而轻缓:“稚宁,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二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在这世上没人比我们兄弟更亲了,我怎么会对你不利呢?我只是意外,意外你居然是女儿身。”
不过其实他早该看出来才是,周稚宁的颜色比多少闺阁女儿都动人?清亮的眼眸,艳色的唇瓣,以及那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若不是他这位堂妹眉眼之间的冷色实在太重,他不会被瞒过这么久,现下看来,破绽不是很明显吗?
周稚宁冷着脸色没有说话。
现在暴露身份无疑是最坏的一种情况,而且发现的那个人居然还是周明承。
周稚宁放在膝头的手紧了又紧,脑中疯狂思考着要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周明承能够暂时为她保守秘密,最起码要等她把周巧珍救出来再说。
周明承自然注意到了周稚宁的情绪,他轻轻了叹了一口气,语气似是在感叹,又似含着一些微微的笑意,说:“堂妹何必对我这样戒备?你若回过头来看一看,想一想,便可知道我从未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倒是堂妹不好,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
“周大人,不要卖关子了,你就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你想让我怎样做才能保守这个秘密?”周稚宁的脸色冷若冰霜。
周明承笑了笑,没有回答周稚宁的问题,反而问道:“原来我在堂妹的眼里居然是这样一个趁火打劫的人么?我不会,也不屑于去做。我对你,总是更倾向于真心换真心。”
虽然无意之中发现的这个秘密,的确能够让他拥有要挟周稚宁的权利。这种把选择权完全交到他手中的感觉,与之前发现周稚宁与赵淮徽比他和周稚宁更加亲密的愤怒截然相反,这是一种飘然欲醉的兴奋与陶醉。
可是周明承即使高兴,也不会为了这点感觉而失了神,毕竟靠要挟得来的亲密是一时的,放下防备的靠近才会久远。
果然,听见周明承没有任何条件,周稚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犹豫片刻之后又问:“你确定吗?”
“自然。”周明承笑着说,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可还有三点,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这绝对不是强迫。”
周稚宁抿了抿唇,道:“你说说看。”
“第一,无论在外还是在内,我还是希望听见你唤我一声堂兄。周大人这个词显得我们太过生疏,我不喜欢。”
周稚宁眼神更为惊讶。
“第二,你一个女儿家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身边不能只有一个小厮伺候。我会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侍女送到你身边专门照顾你,请你不要拒绝。”
这两点都是为了她好,周稚宁忍不住开口:“那第三点呢?”
“第三——”周明承沉吟了一下,随后以极为真诚的语气说,“稚宁,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也不懂男人。你得知道,男人都是一群色令智昏的东西,哪怕他们对外的形象格外高大,谈吐格外儒雅,但这也不妨碍他们是男人。你要离男人远一些,而你现在和赵淮徽实在过于亲近了。”
周稚宁侧过脸看周明承,在昏暗的轿子里,她看不清周明承的脸色,只有寒风偶尔地吹起轿帘时,外面清冷的月光与冷冽的雪光才会间歇性地照亮周明承的脸。而即使是短暂性的几瞥,周稚宁也只是在周明承的眼底看见了真诚和担心,似乎不带有任何自己的私欲。
“赵兄和别人不一样。”周稚宁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低地说,“我们是知己。”
“不,他只是以为你是男人,才把你当做知己。”周明承立即否定,“稚宁,你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周稚宁深深的皱起眉头,看样子很想反驳周明承。可是不知是不是还碍于有秘密掌握在周明承手中,因此周稚宁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却不曾开口多说一句。
周明承便停顿了一下,声音重又恢复温柔和缓:“我这样说并不是想叫你和赵淮徽生分,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们二人有别罢了。稚宁,你别误会了我。”
说着,周明承从怀里掏出一块质地温润,材料上乘的白玉。这白玉雕刻成了貔貅的模样,一双虎眼炯炯有神,仿佛要活了过来,由此可见这琢玉匠人的功力。
周明承将这块白玉放在周稚宁的手中,笑着说:“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戒心,难免会疑心我,今日我便与你交个底。若有朝一日你觉得我会有泄露你秘密的风险,你就拿着这块白玉去京城西边的药材铺子里面找一位钱老板,届时,就是你想要我所有不该外道的秘密,钱老板也会如实地告诉你。”
这无疑是将自己的命脉交到了周稚宁的手上。
周稚宁瞳孔一震。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能理解周明承的做法。明明是周允能最出色、最看重的嫡子,却偏偏总是对她偏心照拂。
这样的好似乎并不能简单的用堂兄弟,或者是堂兄妹的关系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