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众人听到声音,都微微一怔,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沈氏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家平走到饭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碗筷便开始闷头吃饭。
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筷子却一下也不曾伸向菜盘。
沈氏坐在他身旁,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他的脸,眼眶渐渐泛红。
她看着儿子这样,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厉害。
苏老太把最大块的腌萝卜夹进他碗里。
苏家平坐下时木凳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垂着头,扒拉米饭的筷子顿了顿,然后把碗中的萝卜夹进沈氏碗里:“娘,你多吃点。”
沈氏那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终究没忍住,砸在粗瓷碗沿上。
她慌忙用袖子抹脸,却把眼泪蹭得满脸都是:“娘、娘不饿……”
苏家平见到沈氏这般,喉结开始剧烈滚动。
“家平。”
苏老太忽然说话。
“哎。”
苏老太低头喝了口粥:“知道你爹为啥总把最肥的鱼留给你娘吗?”
苏家平攥着喂鸡的竹筒不吭筷子,看看自己爹娘没吭声。
“因为你娘嫁进来时,咱家穷得连聘礼都是借的。”苏老太盯着他泛红的眼尾,“可日子是两个人过出来的,不是靠谁施舍。”
苏老太浑浊的眼睛望向屋外,"你爹当年借了三担稻谷当聘礼,你娘嫁过来时,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嫁衣。"
"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怨过。"
”当年我上山摔了腿,家里紧张。。。你阿娘甚至想把自己的嫁妆簪子当了来给我看病。“
”我打心眼里感谢你阿娘。“
”所以你阿爹对她好,都是应该的。他要是敢对你阿娘不好,不说别人,我和你阿爷第一个就抽他。“
是夜,沈氏在衣柜深处翻出那支藏了二十年的银簪。
月光下,簪头的并蒂莲花纹被磨得发亮——那是她当年的嫁妆。
她攥着簪子哭的泣不成声,却没看见屋外的苏家平,正把脸埋进破旧的衣袖里,哭得浑身发抖。
“阿奶,我懂了。。。。”
。。。。。
第二日一早。
“我不读书了。”
啪——
盛着粥的陶碗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