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张口欲吞噬沈知白。
沈知白站在原地,缓缓抬起手,将指尖按在唇上。
他没有发出声音。
但他让全世界听见了??
**沉默中的拒绝。**
那一瞬,所有曾被压迫者的心跳同步了。北岭村的老妇睁开眼,喃喃道:“我说过我爱你。”
南陵城的孩子捡起一片花瓣,大声说:“我叫小禾,我爸爸是李守真。”
十万大山的猎人对着山谷吼出十年来的第一句话:“老子不想再装傻了!”
亿万次微弱的抵抗汇成洪流,直冲云霄。
伪言本源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如风消散。
无心殿塌陷,沙海吞没一切。沈知白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坠入深渊。
三天后,许绾在荒原边缘找到了他。他半边身子焦黑,另一侧却开着一朵纯白的言铃花,花瓣上写着两个小字:
**还在。**
他没能说话,也没能写字。但在昏迷前,他用尽力气,指向北方。
许绾懂了。
他们回到了启言原野。
这里曾是书院废墟,如今却长满了言铃花,形成一片浩瀚花海。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带着家谱、日记、残诗、歌谣,将它们埋入土中,作为新“言坛”的基石。
沈知白被安置在花海中央的石台上,像一尊沉默的祭品。
七日后,春雷乍响。
一道闪电劈落,击中他胸前的玉片。光芒四射,玉片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花海。每一朵言铃花随之震动,齐声鸣响,奏出一首无人教过的曲子??那是雪山当年未完成的《启言谣》。
盲女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你完成了三件事:毁伪言碑,破洗语阵,灭伪音源。但你知道最重要的成就是什么吗?”
沈知白望她。
“你让‘说话’这件事,重新变得危险了。”她微笑,“以前人们不敢说,是因为会死。现在人们敢说,是因为明知会死仍要说。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沈知白闭上眼,泪水滑落。
多年后,启言原野立起一座无字碑。碑前常有孩童玩耍,偶尔一阵风吹过,碑面会浮现几行浅痕:
>若言语终将被吞噬,
>我愿做那根刺穿谎言的骨。
>若世界注定沉默,
>我便是那不肯闭嘴的回声。
没有人知道是谁刻下这些字。
但每当夜深人静,总有蓝花轻摇,叮咚作响,仿佛在回答一个永恒的提问:
你还记得吗?
记得。
记得。
记得。
风不停,花不谢,铃音不绝。
你在。
你在。
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