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班长……”
“我不想考第一名……”
“我爸打我妈……”
小满睁开眼,眼中蓝光流转。她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写下《新童言经》的第一句:
>**“我可以害怕,但我不装勇敢。”**
粉笔灰簌簌落下,如同雪。
就在此刻,全城所有做过“净化梦”的孩子同时睁眼,瞳孔泛起淡淡蓝光,齐声复述:
“我可以害怕,但我不装勇敢。”
声音不大,却穿透梦境与现实的界限,直抵南方海域深处。
次日,渔民在海边捞起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刻满扭曲符文,中央凹陷处插着一根断裂的梦引香。石碑一经接触空气,立刻自燃,火焰呈墨绿色,燃尽后仅余一行小字:
**“你们赢不了。人终究会选择安逸。”**
小满将字迹拓下,带回启言原野。
沈知白看着那行字,久久不语,最终提笔在旁边添了一句:
**“可总有人不愿安逸,只想活得像个人。”**
春雷响时,初言草终于开花了。
花朵极小,形如人耳,通体透明,内里悬浮一滴露珠。每当有人在它面前说出真心话,露珠便会轻轻震颤,映出说话者童年的一幕影像??或许是第一次被打不敢哭,或许是第一次说谎后整夜失眠。
人们称它为“回听花”。
许绾每日坐在花前,听它低语。有时是笑声,有时是啜泣,更多时候,只是长久的沉默。
她知道,这场战争不会结束。
伪言会换皮重生,今日是“快乐麻痹”,明日或许是“数据伪造”,后日也许会有人说:“AI都说这是真相,你还怀疑?”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说出“我不信”,只要还有孩子敢问“为什么不能说”,共言桥就不会真正倒塌。
某日黄昏,小满来到她身边,轻声问:“外婆,你说沈爷爷回来,是因为听见了我们的话吗?”
许绾望着远处摇曳的花海,点头:“是啊。”
“那如果我们一直不说呢?”
“那他就永远回不来。”
小满低头思索片刻,忽然大声道:“沈爷爷!我今天在学校吃到了最难吃的白菜炖豆腐!辣油都结块了!你要是再不做饭,我就让全村小孩罢食!”
许绾愣住,随即大笑出声。
风起了。
千万朵言铃花齐齐摇曳,叮咚作响,仿佛天地同声回应。
而在雪山书院的冰台之上,沈知白正伏案书写,忽然停下笔,抬头望向北方,唇角微扬。
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