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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3章 金欢蛇（第4页）

七日后，“不正经号”离开皇城。

临行前，皇帝送来一份诏书：正式承认“真话节”为全国性节日，废除一切言语审查律令，并敕封闻心井为“万民心镜”，任何人不得封锁。

他还偷偷塞给小满一封信，展开一看，只有五个字：

>**“下次教我放屁铃铛咒。”**

十年光阴，如井中倒影，晃一晃就碎了。

小满已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她剪短了头发，穿着染满颜料的粗布衣，背着一只装满铃铛碎片的行囊，行走于山川之间。每到一处，便埋下一枚“回音种”??那是用初代言者铃铛粉末混合孩童乳牙、旧鞋带与一句真心话制成的种子。待其发芽，树便会自动收集路人的低语，年年开花，花蕊中藏着未曾被听见的声音。

沈知白依旧坐在轮椅上，只是轮子换了九副，桃枝也断了三根。有人说他其实早已能走，只是懒得站起来。他不在乎。每日教新人写废话符，煮废话汤，评审“年度最没用但最快乐发言奖”。去年冠军是一头猪，它在屠夫刀下忽然抬头，说：“我觉得白菜比我活得明白。”

许绾成了游吟诗人，她的笛声不再只为驱邪，更为唤醒。她走过荒村，吹一段歪调，老人便开始讲述被遗忘的恋情；她路过学堂，奏一曲乱拍，学生便争先恐后坦白抄作业的秘密。孩子们称她为“说谎阿姨”，因为她总说“我小时候比你们还坏”，然后讲一堆根本没人信的荒唐往事。

而那口沉入井底的青铜钟，据守井孩童说，每逢月圆之夜，会轻轻震动，与初代言者铃铛相碰，发出极轻的一声：

叮。

不多不少，正好是人间一声叹息的长度。

又一年春，真话节再度来临。

今年的主题是：“**告诉我，你最近一次为自己感到丢脸的事**。”

广场上人山人海。

有人上台说：“我给我暗恋的人写了情书，署名却是我兄弟。”

有人哽咽：“我娘病重时，我在门外偷吃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块糖。”

有个老兵颤巍巍举手：“我打仗时尿裤子了……可我没逃，我一直没逃……”

每一句话落下，井水便泛起一圈光晕，如同回应。

小满站在高处，望着这一切，忽然问身旁的沈知白：“师叔，你说……我们会赢吗？”

“赢？”他笑着摇头，“我们早就输了啊。从决定要说真话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不会‘赢’。因为胜利属于规则，而我们，只属于破绽。”

他望向星空，轻声道：

“但我们存在。我们吵闹。我们放屁。我们说傻话。我们哭着笑，笑着哭。这就够了。”

他举起桃枝，在空中画了个圆。

铃铛无风自动。

噗噜噜??！

彩虹升腾，照亮夜空，幻化成一行巨大文字，久久不散：

>**“欢迎来到这个不完美但敢呼吸的世界。”**

井底，两铃轻碰。

叮。

像是约定。

像是延续。

像是永不终结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