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袍常沾脂粉渍,玉冠总系鸳鸯绒。
劝君莫怨秋霜早,且看春衫尽蛀虫!”
字字如银针,将杨炯比作流连花丛的浪蝶狂蜂,嘲讽他风流多情、华而不实。
杨炯冷笑一声,负手踱步间已构思成篇:“
暖雨难润青冈岩,软风不渡玄铁关。
新燕殷勤衔春至,旧巢犹自覆冰寒。
锦书千卷藏机锋,素手万策算机关。
可叹玲珑七窍心,未解人间并蒂莲。”
诗中以坚岩铁关暗喻郑秋冷硬心肠,又指她虽善谋善算,却不解真情,直将郑秋气得柳眉倒竖。
只见郑秋“啪”地一声拍案而起,素手如电般抽出裁纸刀,寒光闪过处,裙带应声而断:“
曾系同心扣,今断谢君辞。
鸳鸯去东西,鸿雁各参差。
若嫌秋色杀,何不觅春枝?
且将情掷火,莫待寒菊时!”
裙裾轻扬间,竟是要断情绝义。
杨炯见状,只觉头大如斗,慌忙抢下她手中利刃,软语哄道:“
火噬龙渊化金泥,烟淬寒铁作柔丝。
千帆过尽无言色,一缕裙带缱绻词。
愿熔三尺青锋骨,重铸九鸾衔珠仪。
从今不羡春百花,只问秋娘借罗衣。”
郑秋见他巧言令色表痴心,顿时柳眉倒竖,一把抓起案头洒金笺纸,“嘶啦”几声撕得粉碎,指尖狠狠戳向他心口,讥讽道:“孔雀开屏,徒有七色绮尾,难掩拙喙短腔。”
杨炯笑着扣住她作乱的皓腕,按在自己胸口,温声道:“春蚕吐茧,但凭一寸柔肠,愿织千尺云锦。”
话音未落,郑秋猛地抽手,不想带落案上白玉镇纸,“咚”地砸在他脚面。
见杨炯疼得弯腰揉脚,她先是一怔,继而“扑哧”笑出声来,眼波流转间又吟道:“寒潭映月,本是顽石不解,却怪春风无情。”
杨炯强忍着痛意,双手撑住书案将她困在当中,咬牙笑道:“万木争春,纵有千红万紫,独怜秋菊凝霜。”
说话间,见她间银簪滑落,忙伸手接住,以簪尖轻轻划过她泛红的耳垂:“郑夫子可知?再硬的美玉,遇着真火,也要化作绕指柔。”
郑秋羞得双颊飞霞,抬腿便要踹他,却被杨炯握住脚踝,顺势揽住纤腰,调笑道:“你已应下这少夫人的名分,如今倒要反悔不成?”
说着竟褪下她绣鞋,指尖抚过她莹白的足尖,眼神中满是戏谑。
这举动太过孟浪,惊得郑秋娇躯乱颤,急得骂道:“鸳鸯绣枕,尽是虚言蜜语,不过花间浪蝶。”
杨炯忽然力将她横抱而起,紫檀椅被撞得吱呀作响。
郑秋后腰硌在鎏金螭纹扶手上,正要挣扎,双手已被按住。
杨炯单膝顶开她的罗裙,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脸颊,沉声道:“沉香结露,纵使夜露沾衣,独守秋菊暗香。”
这情话混着灼热气息,直叫郑秋又羞又恼,只能扭动着身子嗔骂:“你这登徒子!”
杨炯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终是摸透了这妙人的脾性,越是文气儿十足的女子,越要用风月词儿来逗,若太直白反倒落了下乘。
当下捏着她小巧的足尖,调笑道:“这会儿知道害臊了?先前逞口舌之快时,怎不见你怯场?今日定要好好执一回‘家法’,教你晓得惹我的下场!”
郑秋本只想逗他一逗,扳回之前失去的几分颜面,哪料这冤家文思敏捷,字字句句皆是情语,反倒将自己逼入进退维谷之境。
此刻见他眼中含笑,分明是得了势的模样,心下一横,索性挺直脊背,别过脸去作委屈状。
杨炯视若不见,指尖刚触到罗袜边缘,郑秋便蜷起脚趾,用力在他掌心一顶,冷哼道:“你可听过‘金莲生刺’的典故?”
话音未落,另一只脚的绣鞋“嗖”地飞脱,莹白足尖勾起青玉笔洗,直朝他面门砸去。
杨炯眼疾手快,手腕翻转接住笔洗,顺势将她脚踝握在掌心,嬉笑回应:“郑夫子这双玉足,倒比东篱秋菊更会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