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辰时,章柏诚三人便离开了小院儿。
冯敢边走边嘟囔,“乔小乔个没良心的,也不说送送我……”
江鲫步子吊儿郎当,闻言,讪讪道:“我惹她生气了。”
“就知道惹我妹生气,”冯敢瞪他,眼睛朝旁边一瞥,“有胆你去招惹盛樱里啊!”
江白圭走在另一侧,眸光垂着,好像是被灿烂的朝霞晃得睁不开眼,对旁边二人的打闹视若无睹。
动静大,不知谁家院儿里传来几声狗吠。
盛樱里往章柏诚身后躲了躲,手指卷着他的衣角,目光飘忽,欲言又止。
姑娘家矜持,饶是大大咧咧的盛樱里,对着喜欢的人说成亲之事,也难以启齿的很。
古来便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爹娘……罢了,还是得她盛樱里自己做主,媒妁之言……章柏诚是个混球,媒妁也没有啊!
她也不是讲究三媒六礼的人,可、愁人啊。
她脑袋里琢磨,脸上神色随之变来变去,章柏诚将她这番动静瞧在眼里,忍不住的有些得意,却是故作肃色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干嘛呢,衣裳要扯烂了。”
盛樱里顾不上骂他,目光挪回来一瞬,又羞涩的飘走了,软着调子嘀咕:“烂了就烂了嘛……”
她这副模样,章柏诚故意欺负人都觉得良心难安,有些舍不得了。
巷子里只他们几个,章柏诚悄悄地将那只手攥在掌心,低声道:“成了亲,小媳妇儿是要给自己男人缝补衣裳的。”
只这一句,盛樱里脸似着了火,羞得眼神都不知该往何处落。
这大清早的,章柏诚也浑身的血都热了,比吃了酒还得劲儿。
江鲫眼睛贼死了,下巴朝二人牵着的手抬了抬,端着刚正不阿的架势喊:“欸,欸,干嘛呢?”
章柏诚一记眼刀飞去,“……一个过肩摔是不够了。”
盛樱里同意,严肃脸:“是的!”
……
如今议和在即,凤阳城中好像恢复了从前的安稳,街上林立的商铺大多重新营业,贩货郎走街串巷,街边搭起了一顶顶的草棚供人纳凉,糖水铺子生意很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江大嫂整个人容光焕发,就连隔壁指桑骂槐的找茬儿,她都懒得搭理,做做饭,带着几人在城中逛逛,再做做饭……
“这料子挺贵的吧?”
盛樱里迟疑道。
江大嫂手里捏着匹荷粉绸缎,给小姑娘裁夏衫正好,闻言,头也不抬道:“还行,圭哥儿走时给我的银子,说是给你们买些吃穿,这银子该是他出的。”
江大嫂有些记不得自己在家里撒泼失常的模样了,但那时的担惊受怕,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样。如果不是盛樱里胆大,他们得以从应天出来,虽是一路难行些,可她庆幸是出来了,不然,她怕是得变成疯婆子。
“我不用裁衣。”乔小乔敛眸道。
“客气什么,”江大嫂摆摆手,一副不听她们的架势,边在柜台上满目艳丽的绸缎里挑拣,边说:“从家里出来时还是初春,这会儿都要盛夏了,先前也只每人裁了两身粗布薄衫穿,你瞧瞧这料子,又好看,又轻薄,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裁成衣裙穿上最衬人了。”
江大嫂嘚吧嘚的说,旁边的掌柜的连声附和,两人说得很是投缘似的。
盛樱里向来不与江白圭客气,鼓了鼓脸颊说:“那粉的给乔小乔,我喜欢那晴蓝色。”
江大嫂骂她没眼光,“这粉色多好看,跟朵花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