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不妙啊,您看不出来吗?”
萧风心里暗骂一句白痴,面上小心地陪着笑:“一场大战,一个守夜人的身份——这事儿现在虽还没公告天下,可核心圈子里的掌门和精英们大多已经有了猜测,再这样下去,燕拂衣口碑反转,昆仑反倒落在了千夫所指的位置,我们先前的谋划,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李清鹤定定地盯着他:“白费了?”
“那可不是,”萧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师兄,您之前不是说过燕拂衣万死难赎其罪,要让他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
他没能说完,李清鹤跨前一步,突然极为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闭嘴。”那声音中的冷意如同针刺,萧风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若再说出一个字,李清鹤能直接掐断自己的脖子。
装什么呢。
他心里恼火得紧,怎么这次战后,一个两个的都好像发了神经,之前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辣,如今在这里装什么清白深情。
但萧风向来识时务,他就很听话地闭了嘴。
李清鹤的手指神经质地屈伸了一下,他太阳穴还抽痛得厉害,眼前看到的世界充满幻化的重影,得非常集中精力,才能记得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他很慢、很慢地平静了下来。
掐住萧风的手指也松开了,那张灼艳的面孔恢复了往日冷傲之色,甚至顿了顿,还帮萧风拍拍被自己弄皱的衣领。
“你说得对。”
萧风说的是没错,那都是他曾经说过的话,想干的事。
他确实看着他们暗中勾结,确实姑息养奸——他装作不知道,实则亲眼看着,燕庭霜联合着另外两个外人,要蛀空已经伤痕累累的守护神像。
燕庭霜向来如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什么都要跟燕拂衣抢,好像燕拂衣过得越糟糕,他才能在此找到一点优越感,才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而他李清鹤呢?
他比燕庭霜有些脑子,不只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凡人后宅争斗手段,正巧在外门弟子中发现一个野心勃勃的萧风,便挑出来,要燕拂衣照顾这“明珠蒙尘的栋梁”。
开始的时候,燕拂衣很尽心。
燕拂衣从来很少拒绝他的要求,在兄长死后更是如此,他好像总对他觉得亏欠,又把对兄长的许多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因此对于李清鹤终于开金口,提出的一个要求,他特别上心,将萧风从外门调到身边去,亲自指点他修行。
可李清鹤早在那之前,就知道萧风是个什么东西。
他隐在暗处,手把手教萧风怎么表现出燕拂衣会喜欢的样子,怎么在开始的时候消磨他的警惕,然后怎么借着那层身份,在宗门上下作威作福,又在燕拂衣发现他的行为,反把恶行栽赃到燕拂衣身上。
李清鹤回想着,自己那时候,多少有些得意。
得意于自己手段如何高明,将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可如今想想……他所凭恃的,不过是那个人的忍让罢了。
宗门大比的前一夜,其实李清鹤便已经回到宗门,他是亲眼看着萧风鬼鬼祟祟,带着充满不祥之气的法器,溜出昆仑,去了拂衣崖。
也是亲眼看着,他偷偷把昏迷的邹惑,送去了万妖谷。
但他只是闭口不言,冷眼看着燕拂衣被陷害走火入魔,又在泽梧受了更重的伤,才施施然带着怒火冲天的红莲妖尊与父亲,去毁了他的家。
李清鹤把涌到喉咙的一口血默默吞了回去。
他平静地望着萧风,听他说那些奉承的话:“如今你还有什么办法?”
燕庭霜和邹惑都靠不住的情况下,萧风竟直接来找他,说明这个身世神秘的家伙,知道的远比他以为的要多。
“师兄可听说过,信仰之力与气运的关联?”萧风的笑容有些神秘,“那是我们一定要与燕拂衣争夺的东西。”
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片有很多不弃山门人巡逻的封印,朝人烟更稀落的方向走去。
见李清鹤不置可否,萧风咬咬牙,透露了更多信息。
“这一方世界,能够孕育的强者数量是有限的,到了顶尖强者的境界,对于灵气的吸纳运用已经是舍本逐末,他们平分世界气运,所得气运最多者,才有可能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李清鹤忍不住嘲讽道:“你如今金丹都还未结成,便想着飞升?”
萧风面色不变:“不想那么远,可多得些气运,对任何时候的修行都有好处。”
见李清鹤似乎有点感兴趣,他趁热打铁:“我们不修魔道,分薄气运最直接的方法,便是获取‘信仰值’。”
“顾名思义,这世界上尊崇、相信我们的人越多,我们获取的信仰值便越多,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可以增加获取稀有资源的机遇、绝境逢生的概率,甚至有可能起死……”
萧风被李清鹤猛然转向他,炽烈起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本能地顿了一下,磕磕巴巴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