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扳倒彭相没那么简单,估计最后无非是推几个考官出去背锅罢了。
除非……除非太后这边不保彭相。
徐复祯心里砰砰跳起来。她早就看彭相不顺眼了,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除掉他。
可是彭相一除,得利最大的还是成王,她可不想让成王坐大。平衡局面是一个原因,还有一点恐怕她也没意识到——她要让霍巡为他的选择后悔。
她坐在桌边慢慢喝光了一壶茶,决定先按兵不动。
晚上水岚给她梳头,感叹了一句:「小姐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是么?徐复祯对着镜子摸摸脸,难不成她前两日很颓丧?
翌日辰时春闱放榜,考中者自然春风得意,未中者却是大多数。
然而有细心之人发现淮南路的贡士人数远远大于其他地方,许多人纷纷质疑取士不公,几千士子围在贡院,要求主考官出来给个说法。
骚乱持续了数个时辰,甚至有人闯到了彭相的府邸中去,最后还是兵马司出动镇压住了情绪激动的士子。
次日上朝,霍巡上奏弹劾彭相身为主考官操纵科场丶弄权舞弊。彭相直言不知情,将责任甩给了其他几个考官。
谁知霍巡根本是有备而来,拿出了好几条证据,甚至还有一位考官亲自指认,将矛头对准了彭相,两方立刻开始争辩起来。
徐复祯冷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暗暗琢磨其中的利弊关系。
看霍巡这阵仗,是要把彭相彻底拔除。
到时霍巡拿了舞弊案的头功,就能名正言顺进入相府。而彭相一倒,许多旧党也随着倒台,届时腾出来的许多位置,正好让成王党羽补上去。
她如果不想成王坐大,要么力保彭相,要么……抢在霍巡前面把彭相扳倒,扶持新的人上位。
徐复祯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常泓。身为门下省的谏议大夫,他其实也有权谏诤朝政丶矫枉弹纠。
她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取舍。
这场弹劾一直持续到下午,中途宫外传来消息,士子们又聚在贡院闹事,要求公布判卷的结果,兵马司抓了十几个带头闹事的进牢狱里关着。
徐复祯觉得这带头闹事的人肯定是霍巡安排的。说不定彭相昏了头舞弊也是他派人撺掇的结果。
她神色复杂地望向霍巡。他这回是开始发力要给成王立功了,看来彭相肯定是保不住了。她心中立刻下了决断。
最后太后下令督派翰林学士覆审贡卷,待结果出来以后再行审议。
下了朝,徐复祯直奔相府。
方才的论辩她一句话也没帮彭相说,他全程处于劣势,因此眉宇间也不由染上了焦灼之色。
见了徐复祯,彭相恨恨咬牙:「徐尚书倒是会看戏,就是不知老夫倒后,你这位置还能坐多久!」
徐复祯故意刺他:「相爷要舞弊也不跟我商量,如今出了事倒怪我不出来周全?」
彭相脸色一变:「谁舞弊了?」
「相爷若是还不承认,我半点内情都不晓,就是想帮忙也无从帮起啊。」
见彭相神色阴晴不定,她又好整以暇地补了一句:「我这位置能坐多久不知道,反正肯定比相爷你久。」
彭相几经思虑,如今不藉助她的力量,确实很难摆平这事。何况自己出事了,于她于周家都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