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宁和竹喜偷偷离开大殿的时候,里头还乱糟糟的。
很多人、很多事她还来不及去留意。
就比如西涼的使臣,又比如教坊司的舞伎。
薛澄想开口为她解释,但是他却先看了一眼封砚,好像有些犹豫。
封砚从谢朝宗和薛澄身上都察觉出不对劲。
“殿、殿下!殿下!”德保公公焦急的声音由远至近,逐渐清晰。
“何事?”封砚朝下走了几步,扶着凭栏,让德保得以看见他的身影。
德保一路急跑过来,气喘不休,他按着胸膛,努力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殿下,圣人召您速归,陛下、陛下旧疾复发了……”
封砚听后,握着灯笼银杆的手指一紧。
皇帝早年勤民听政,旰衣宵食,不注重休息,以至于‘日夜咳嗽、饮食顿少、精神渐消‘①,太医诊为劳瘵。
这虽然是顽疾,却并非重病,此时召的人应当是太医才是。
皇后不可能特意召他前去。
除非……
封砚越想心越沉。:,,。
第80章婚旨
福宁殿。
皇帝气闷昏厥,满宫惊慌。
王贵妃伏在龙床边上哭哭啼啼,魏皇后立在殿中,指挥宫人。
封宫、召太医、控制来赴宴的朝臣、使臣,有条不紊。
仿佛一点也没有被皇帝的事分神忧心吗。
王贵妃哭得快断气的声儿让她厌烦,抽空回头对她横眉怒目:“官家还未宾天,贵妃就在这里哭丧举哀,其心可诛!”
王贵妃抹着眼泪,手扶着塌半支起身,“圣人自是铁石心肠,左右你的儿子现在盛宠正隆,宸王却含冤莫白,不能申辩,还要在府闭门思过,连他爹病得这样严重,都不能来侍疾。”
其余人都给关在宫里,唯独宸王给禁军送回了宸王府,皇后是何用心,昭然若揭!
魏皇后冷眼看着柳娇花媚的王贵妃,不屑道:“含冤不含冤等查明了真相就可知,贵妃叫冤,可有想过早死的娴妃不会为了她的七公主恼怒?”
宸王胆敢以七公主性命做局,何其歹毒可恶,若是查明真相,必然贤名不存,还要遭到言官口诛笔伐。
“圣人贵为国母,也拿鬼神之说吓唬臣妾。”王贵妃虽然装作不信,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不过是一个柔弱之人,虽然身处贵妃尊位,却没有皇后的魄力与手段,一切不过是仰仗皇帝的恩宠。
若是皇帝就此撒手人寰,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王贵妃悲从中来,再次伏到龙床边上悲鸣。
“呜呜呜,官家官家,您可不能有事啊……”
王贵妃哭得情真意切,在旁的宫人无不感动地跟着低泣。
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个悲伤沉重的气氛里。
魏皇后嫌恶地一甩袖子,背过身去,门外的太监正好疾步进来传话。
“瑭王殿下到——”
*
月高风清,夏虫嗡鸣。
盛则宁带着竹喜跟在谢朝宗与薛澄身后,走在返回大殿的路上。
今夜的事接二连三,皇后已经下令暂闭宫门,所有来赴宴的宗亲、朝臣都滞留在大殿里,等候旨意。
“官家怎会如此突然就病了?”因为四周寂静,不闻人声,不见人影,竹喜也少顾忌,低声问盛则宁。
“我也不知。”盛则宁想起封砚走的时候那神色恍惚的样子,也有些意识到皇帝生病必然会给他们带来不少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