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没听到吗?”
她用手指敲了敲表盘,“快五点了,我去接人下班。”
他嗅闻到了她身上淡淡酒气,“你喝了酒。”
“我叫代驾。”
他攥着她衣摆的手指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在她再度回头看他,摆出不耐烦的姿态时,他才艰难地说:“时间……还早。”
她握着手机的手稍稍一顿,好整以暇地问他:“所以呢?”
“能不能……晚点走?”他从没说过这样挽留人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可他明白,如果不说,她真的会转身就走。
她高高抬起的眉梢此时才有放下的趋势,她说:“你睡吧。”
他攥着她衣服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不明缘由地笑了一下:“我没说要走。但你不睡,我就出去了。”
“不困了。”他低声说。
她叹口气,从他手里强硬地揪出衣角。好好一件衣服快被攥成腌菜梆子了。
见她往外走,他立刻坐起身,药物后遗症却不可小觑,令人头晕目眩,难以站起。
“马上回来,别跟着我。”她撂下一句,没几步便走出了卧室,又从客厅出去了。
他听见了门锁的响动,很快,门合上了。
意识缓缓沉入深潭里。痛苦?惶然?不,什么都没有。心里只有一句轻轻地,果然如此。
丑陋的、阴暗的一面一经暴露,遭人厌恶是理所当然。这个地狱里,没有人能救他。
他枯坐在床侧盯着发白指节,静静等待着那一阵晕眩过去,缓缓将意识沉入深潭。
他挽留过了,只是没有用处……不能怪他不够尽力,对吗?
二十分钟?又或是半个钟头。
他久久没有动弹的手臂和双腿已经麻木,忽听客厅的门响了一声。
是风?
他眼珠动了动。
笃定的脚步声停在了卧室门口,半掩的门被一把推开。
她站在门外,支着门,说:“出来,买了饺子。”
庄谌霁:“……”
“少爷,要我给你把盘子端进来吗?”
庄谌霁:“不……用。”
青花瓷的大盘子里装了几十个大饺子。她用筷子在中间划了一道:“这边是荠菜猪肉的,这边是玉米猪肉的,你随意。”
他落座,看了那在光照下褶子还显出指印的饺子好一会儿,才慢慢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玉米饺子。
宁瑰露看他一眼,哼笑:“小孩才吃玉米的。”
她拉开另一个白色袋子,将里面瓶瓶罐罐都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他问。
“药。”她没好气,“庄总,这是2回了,事不过三,再有下一回,你就是烂了我也不会给你买药了。”
他嚼着玉米猪肉的饺子,其实已经尝不出味道了,盯着那堆药看,也根本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精神还在游离,好像做一个清醒梦。
他暂时,不想惊醒这个梦。
“你又不是南方长大的,怎么吃东西也这么秀气?”
他一放下筷子,她就皱起了眉头。庄谌霁顿了顿,又拿起了筷子。她伸筷拦了他一下,“算了,吃不下就吃不下。剩下的放冰箱里,你饿了自己放微波炉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