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曲随意碰了下脖颈,摸到凹凸不平的伤疤。
同住一个屋檐,周居澜那天就看见她的伤口,请了医生重新包扎一遍,后来又亲自为她上过几次药。
只是这伤好得太慢,这都几个月了居然还挂在那,药膏一次一次抹上去,就是冥顽不灵。
偏偏制造它的罪魁祸首这几个月从未现身、音讯全无,不知是不是刻意留着它让温曲难受,好一刻不忘她的存在。
毕竟她能做到。
对门那户人家睡得一向早,通常九点就将等全关了。从温曲所在的二楼落地窗望去,只能依靠路边那排造型极有设计感却不怎么明亮的灯视物。
院墙隔住了一楼灯光,那一面墙下本该都是阴影,却因正好有个路灯立在那,圈出一块并不黑暗的地来。
那个身影就缩在那片可怜兮兮的光亮里,一动不动,也没见手机的屏幕光亮起。
系统:‘就是虞听颂!宿主不管她吗?还是让阿姨劝她回去?总不能亲自下去吧……哎,其实亲自下去也可以。’反正目标暂时不在这里。
温曲在联系人中翻出虞听颂的名字,拨过去。
系统:‘李雨诗不是说虞听颂关机,她……’
“喂。”
系统:‘!’接通了。
“是听颂吗。”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起,那道身影唯恐惊扰到别墅里的人,遮遮掩掩、小心翼翼。
转头看见那扇铁门没有要开的迹象,内心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
接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令她浑身一僵。
“师……温,温曲……”
虞听颂呼吸不稳,急切地叫出她的名字,又愣愣地接不上后一句。
若她敢回头看,就能看见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她的女人。与手机里传来的温和声线不同,女人表情冷漠,看她背影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麻烦或垃圾。
“有打扰你吗?”
“……没、没有的。”虞听颂手指收紧。她已经很久没听见这人的声音了,不,她听见过。她有时也会幻想这人在她身边陪她对戏、帮她入戏,她在镜头前表现的很多情绪都多亏了这人。
可这人一无所知,对她的印象恐怕还停留在去年酒店的那夜。
一想到这里,虞听颂往后一靠,背部紧紧贴着冰冷冷的院墙,好像就此从被这人陪着的幻境跌回离这人很近的冰冷现实。
这种冷能让她从接到电话时的头脑发热状态缓和下来,她牙齿也终于不再打颤:“我还是……想约您见面。”
“我、我知道您身体不好,我会照顾好您。”
照顾两个字说得虞听颂好不容易冷下去的耳垂又在发烫。她抿了下唇,才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欢欣强行淡下去。
——温曲病了这么久一定很难受,她怎么能为了可以照顾她而感到高兴呢?她不应该高兴的,这个时候不应该表现出高兴的情绪……
面对镜头太久,虞听颂下意识提醒自己时时处在不可放松的状态,要以最‘合适’的情绪去面对不同的事件。
她无声动着唇,不断告诉自己应该怎样带动面部肌肉表演出难过的样子……这是她经常对着镜子或对着空气中幻想出的‘温曲’演戏的结果。
“可以。”
“!”
虞听颂惊喜到唇忘了闭上,没有经验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表演现在的情绪。
直到那人咳了两声,歉意道:“现在可以么?我今晚精神好一些,刚让阿姨做了夜宵,你可以一起来吃。”
“好、好,我,我现在就来……”
“先别挂电话。”那人无奈地笑,“我还没给你发地址呢。”
虞听颂如坠冰窖,艰难吞咽两下,才颤声:“是、是啊,我都高兴得……忘记了。”
通讯结束。
短信响了一声,虞听颂看着这串熟悉的地址,深深呼吸了好几下,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