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兴许也不用问,答案清虚子早就坐下了。
可他就是不甘心。
为何区区一介凡人能有如此气度。
清虚子闻声却轻轻笑了,他坦然道。
「莫论数百人,仅一人,也可。」
衔珏眼睫微闪,嗓音沾着不可置信,「五百年潜心修行,换一人性命?」
清虚子却淡定颔首,目光坚定。
「吾自入道,便立志渡济天下苍生。天下浩大,生灵万千,命命珍稀。力有不逮,能渡一人,亦是功德圆满。」
能渡一人,功德圆满。
衔珏眼眶微湿。
他霎时兀自站起,对着清虚子便是一式大礼。
「师弟,不可。」
清虚子连忙起身扶住,衔珏却坚决行完此礼。
「师兄,人界正因有尔等胸襟志士,方能迎来真正的天下大同。」
「切莫阻拦,是在下欠你的。」
落日黄昏之下,霞光铺地。
一位雪衣少年对着另一位雪衣少年在装修简陋的木屋茶室前深深一揖,树影斑驳,风移影动,落在两人精健蓬勃的身姿上。
衔珏在作揖的最深处,对清虚子淡声道了句,「抱歉。」
这声迟来的歉意跨越数百年。
正巧此时清虚子扶起他的臂膀,同样恭敬回礼,鬼使神差般道了句,「无碍。」
霎时,衔珏心结顿化。
作别清虚子,望着渐暗的天色,衔珏愁眉深锁。
如何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离开无极宗结界?
他在无极宗百年,都尚未发现结界的漏洞,若非上回日月宝鉴从内诘取土灵珠。
无极宗的结界是万不可轻易令妖魔出入。
突然,他灵光一动,既是不能硬闯,找个人带着出去也不是不可。
不过一刻钟,衔珏便寻到了无忧子。
他正躲在藏经阁的梁柱上宿醉。
即便被置了结界,隔绝鼾声,衔珏仍能从他起伏的胸口领略一二。
寻常弟子循规蹈矩丶戒备严密,可独独无忧子却是整个无极宗最特殊的例
外。
「藏经阁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