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该猜到的,这人还活着。
藤蔓失去了灵力的维持又再次化为碎块,跌坠在地零散铺呈。
顾九鼻尖一酸,手中长剑寒光凌冽,目光凛冽肃然,视线紧锁在面前那男人身上。
顾启明看着被她调动恢复又重新落下的藤蔓碎块,眸子亮起,其中闪烁着炽烈的光亮。
他忽的瞬移至她身前,抓住她的手腕,片刻后出声道。
「灵脉当初碎成那样,还能这么快恢复,或许你比我想像中还要有用些。啧,可惜了,当初还是太浪费了些。」
那人声音轻浅,音色柔和舒缓,顾九却只觉好似鬼魅在耳侧低语。
强烈的窒息感令唇腔中的腥甜血味更为浓烈了,四肢血液僵停指尖异常冰冷。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再次浮起,那些被她锁起来的记忆再次被解开,那些她以为或许会被时间抚平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痛苦与恐惧开闸似地涌了上来,令她浑身发着颤。
直到身前的衣物被浸湿,寒潭风起,如刀挂在身上,刺痛之下意识逐渐回笼,她这才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哭得不成声。
手中的长剑疯了一般落在面前这人身上,毫无章
法,失了方寸,她只是疯狂地砍着,泄愤般地发起着攻击,试图将面前这人推开,将他推离自己的世界。
恐惧又再一次占据了理智。
她低声哭泣着,慌乱无措地挥舞手中长剑,连拭去眼尾的泪水的多馀力量都没有了。
她歇斯底里地低吼着,用尽全身力量想要求得生机,哪怕只是片刻的安定。
可那人自小便教她,熟悉她的一切招式攻击,即便是她此刻泄愤的剑意。
她狼狈不堪,可那人却从容淡定向旁边躲去,避开她的每一次攻击。
顾启明背手看向她,语带调侃,声音轻缓从容。
「这么久未见面,就是这般欢迎我吗?同当初那日对我下手时一般狠厉呢,只不过灵力微弱了不少啊。不过也是灵脉破损成那样,力量上有些亏损也尚能理解。」
「不过乖徒儿啊,师父年纪大了,有些累了呢。」
他说话间,无数藤蔓飞出,粗粝的枝干缠绕在她身上,桎梏限制着她的行动,藤蔓越缩越紧,腹中脏器似欲被捏碎破裂,肺部快要炸开,压制着令她无法呼吸。
鲜血从嘴角喷涌了出来,滴答滴答……
将身上的衣服浸染沾污,斑驳凝集的血痕令人一时间无法窥得衣物原色。
她原本白皙的面容此刻因为缺氧逐渐发红泛紫,眉心那抹赤色光亮愈发鲜艳,令她脑中渐渐空白。
顾九尝试着如刚才那样调动灵力,将身上的藤蔓驱散开,只是体内的灵力却不再听她使唤,她越想要放开,藤蔓反而缠绕得更紧。
更多地血液在压迫下涌了出来,
「噗—」
喷洒在池边,染红了一角池水。
意识快要昏迷的时候,身上的藤蔓再次松开。
撤去压迫,氧气大口大口地涌入欲炸的肺部,激起更多的血呛出。
顾九跌跪在地面上,四肢几乎要失去知觉,强撑着匍匐向前逃去。
寒潭池面刺骨冰寒,血痕自她脚下一路向前蜿蜒前去。
只是她尚未迈出几步,松开的藤蔓又再一次的包裹了上来,重复着方才的挤压动作。
那人一袭浅紫色衣袍随风轻轻扬起,缓步行于她身侧,眼眸微微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