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属于意外事件,不算谋杀案,揽月阁的生意看上去并未受到命案影响,此时依旧人满为患。
孟允抒嗅到一丝新闻的气息,想向许昭打听更多详情:“若不涉及案件机密,公子可否向我透露一二,你觉得此案有哪些蹊跷?”
许昭略一思索回答道:“案情的具体细节我不便告知于你,请姑娘见谅。不过有些消息早已公之于众,告诉你也无妨。”
他从案发当晚的事情开始讲起。
“死者名叫陈修远,自出生以来就患有心痹之症。他在一月以前的殿试中位列三甲,被赐予同进士出身。按照他朋友柳玉成的口供,那日他为陈修远祝酒庆贺,席间他的情绪十分激昂,却突然呼吸急促,倒地挣扎片刻就没了动静。情绪剧烈起伏的确会诱发心痹,或许正是因此,陈修远才会病发身亡。”
“我重审此案后经过调查得知,陈修远身有固疾却调养得当,除过他幼时发过一次病,这些年来一直未犯。”
孟允抒与许昭对视一眼。
所以,陈修远的死因并不确凿。
“案发当晚也有其余食客在揽月阁中用膳,有些人在听闻此事后曾跑去陈修远处一探究竟。我找来这些见证人问话,他们描述的死者状况与卷宗记录倒是完全一致。”
卷宗上的案情描述来自陈修远的朋友与掌柜。至少在这部分上,他们没有撒谎。
“面色痛苦,口唇青紫,嘴巴大张,死不瞑目,符合心痹骤发的症状。”许昭沉声说道,“可中毒而亡者,往往也是这般模样。衙役们在现场时并未探查陈修远所用食器中是否有毒,如何能断定他的死因?”
孟允抒顿悟,压低声音问许昭:“你怀疑……”
许昭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但凡事都要凭证据说话,尤其在断案时,绝不能先入为主地妄下定论。所以,我还需要多方调查,搜寻更多线索。”
他又讲起案件的最终处理结果。
“陈修远的亲戚都远在千里之外,他在京中有位名叫陈暄的同乡故友,他曾代陈修远的家人去县衙申冤,请求他们彻查此事。这案子没费太大功夫,半月前县尉宣布结案,此事被定性为意外事件,所以对柳玉成和揽月阁的处罚都不算重,由双方各自赔偿五十两银子就算了事。”
孟允抒疑惑:“一条人命只值一百两,陈暄以及陈修远的家人能满足于此吗?”
“方才我问过潘掌柜案发经过和案件细节后,也向他提出此番疑问。”许昭回答,“潘掌柜说,陈暄对县衙给出的判罚不满却上诉无门,屡屡碰壁后,索性直接去找他和柳玉成。”
“陈暄三番五次地上门叨扰,柳玉成坚称此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于他,不愿多赔钱,而潘掌柜却出了八百两银子。”
孟允抒发现了疑点:“八百两不是个小数目,潘掌柜为何能掏得这么爽快?”
“我也对此抱有疑问。”许昭赞同地点头,“据潘掌柜所说,这是因为陈暄死缠烂打,他不想让陈暄扰了他的生意,所以想要尽快息事宁人。”
但在旁人看来,这种行为颇有做贼心虚的意味。”
孟允抒陷入沉思,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猜想。许昭掌握的信息显然比她更多,但他还未得出结论,她也不好妄加揣测。
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思考。
“真是晦气!你们赚了那么多钱,就让我们吃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孟允抒和许昭一同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店中好事的食客纷纷涌向那张靠墙角的桌子。
她出于记者本能,迅速拉起许昭跑了过去:“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