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抓起假怨骨碎片,鲜血淋漓的手掌按在阵法核心的"太初"二字上。
阴阳双鱼佩的热度几乎要灼伤他的胸骨,他能清晰感觉到玉佩里传来的脉动,和假怨骨里翻涌的怨魂波动逐渐重合——那是韩玄清用二十年考古生涯,将十二块真骨的残魂炼入赝品的印记。
"轰——"
地脉深处传来巨兽般的嘶吼。
黑雾突然凝结成一个十丈高的身影,青面獠牙,每只眼睛里都翻涌着人间最恶的执念。
它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说话,带着刺耳的重叠音:"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你不过是我的一部分罢了!"
陆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之前遇到的镜影化身,想起每次推演时脑海里闪过的陌生记忆——那些不属于他的恐惧、贪婪、绝望,此刻突然连成一线。
原来太初之魇从未真正被肢解,它将自己的意识碎片融入每块怨骨,又通过怨骨融入接触过它们的人。
而他,这个总爱蹲在考古现场看老教授清理文物的学生,这个总被导师说"太心软"的年轻人,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容纳它最后一缕意识的容器。
"怕了?"黑雾身影的嘴角咧到耳根,"你身体里的恐惧,比任何怨骨都美味。。。。。。"
陆昭突然闭上眼。
他想起第一次发现怨骨时,在古墓里看见的那具千年古尸——它睁眼时,眼底没有怨恨,只有解脱。
想起慕云真第一次见面时,用三清铃替他驱散梦魇,道袍上的玉清纹在月光下泛着银边。
想起周青岚叛逃时,将降头师的金蝶刺青剜下,说"我受够了替活人制造噩梦"。
想起赵无极第一次露出真容,在暴雨里替他挡住尸解仙的攻击,说"太虚观虽只剩我一人,但斩妖除魔的道理,总得有人守着"。
"韩老师说,考古的人要替死人说话。"陆昭睁开眼,眼底映着金色的阵法光纹,"可我现在才明白——活人,也有必须说的话。"
他将阴阳双鱼佩狠狠插入阵法核心。
玉佩与假怨骨同时爆发出刺目强光,两种完全相反的能量在阵眼中相撞,却意外地融合成一道璀璨的白光。
黑雾身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它的身体开始崩解,却在最后一刻分裂成无数镜像,每个镜像都咧着同样的笑容,声音重叠着:"真正的敌人。。。。。。就在你的身边。"
陆昭猛然回头。
慕云真的三清铃突然坠地,她望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阴鸷。
赵无极的残卷金光彻底熄灭,他的手指正缓缓掐向自己的咽喉,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
周青岚的金蝶刺青位置,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漆黑的降头印,她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与方才的冷峻判若两人。
地脉的轰鸣仍在继续,黑雾仍在翻涌。
陆昭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他望着眼前三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想起系统最后一条警告:"太初之魇的终极计划,远不止重组本体。。。。。。"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阴阳双鱼佩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异常:"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那是韩玄清用生命刻下的,对活人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