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柳眉倒竖,一把将手里的布料摔在桌上。
“我呸!这个何瘪犊子玩意儿!吼什么吼?声音大就有理了?”
“他以为我们喻厂长是吓大的?!”
梅大姐也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忧色。
“这何厂长情绪这么激动,会不会对喻厂长不利啊?”
厂长可就一个人在里面呢!万一那姓何的狗急跳墙,欺负人怎么办?
黄梅的心里咯噔一下。
喻厂长虽然厉害,可毕竟是个女同志,那何家山看着五大三粗的,真要动起手来,哪里能占到便宜?
不行!她不能让喻厂长受一点委屈!更不能让她有危险!
“梅大姐,走!咱们进去看看!不能让那老家伙欺负喻厂长!”
黄梅一咬牙,拉着梅大姐,又招呼了几个闻声聚拢过来的车间工人。
“姐妹们,抄家伙。不是,跟我进去给厂长撑腰!”
“嘭!”
办公室的门被黄梅当先一把推开,一群人呼啦啦涌了进去,把不大的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然而,预想中剑拔弩张,甚至可能动手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只见喻永秋依旧稳稳地坐在她的老板椅上,手里还捏着那只印着红牡丹的搪瓷茶杯,神态悠然。
反倒是那何家山,背对着门口,正对着喻永秋的方向,手臂挥舞着,脸红脖子粗,像只斗败了又不甘心的公鸡,还在徒劳地扑腾着翅膀,嘴里念念有词,但气势明显已经弱了下去。
活脱脱一个张牙舞爪,无能狂怒的写照。
黄梅她们愣了一下。
喻永秋看到黄梅她们闯进来,先是一怔,随即了然,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
“黄梅,梅大姐,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别太紧张。”
“何厂长是市里国营大厂的厂长,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怎么会动手打人呢?我们只是在讨论工作,声音大了点而已。”
这话,既是说给黄梅她们听,让她们安心,也是说给何家山听。
那有头有脸、奉公守法几个字,像小锤子一样敲在何家山的心上。
是啊,他是什么身份?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合同,就在这里撒泼打滚,甚至做出更出格的事情?那他的前途,厂子的未来,就真的彻底完了!
喻永秋这丫头是在点他呢!
何家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背对着众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刚才的确是被逼急了,差点就要失去理智。
被喻永秋这么一提醒,他那股子邪火慢慢泄了下去。
喻永秋见他稍稍冷静,这才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
“何厂长,我知道你想要十五军区的订单,无非是想尽快挽回国营毛纺厂的声誉。但是,声誉这种东西不是靠沾光就能得来的,得靠实打实的质量。”
“十六军区这三千套军装数量不少,如果我们合作,你们国营毛纺厂提供场地、设备和工人,我们永秋制衣厂出技术、出管理,并且全程负责质检。我会要求十六军区的这批军装,完全按照十五军区那批订单的质量标准来生产,甚至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