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并不恼怒,反而微笑道:“你忠义可嘉,令人敬佩。但你也该明白,你们已经败了。努尔哈赤重伤垂危,女真各部人心惶惶,迟早会被彻底剿灭。与其白白送命,不如为自己谋条出路。”
额尔德尼冷笑道:“孙承宗,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孙承宗轻轻摇头:“我无意逼你开口。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副将已经逃回去了。他必然会将今日之事告知莽古尔泰。你觉得,莽古尔泰会怎么做?”
额尔德尼瞳孔一缩,终于露出一丝慌乱。
孙承宗继续道:“他会冲动,会发怒,会不顾一切地进攻辽阳。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额尔德尼沉默了,他知道孙承宗说得没错。
果然,数日后,莽古尔泰亲率大军南下,目标直指辽阳。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辽东,孙承宗立即下令:“集中兵力,设伏迎敌。”
熊廷弼领命而去,同时派出快马,将战报送往京城。
朱由校在御书房接到战报时,正披着龙袍批阅奏章。他看完之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好啊,努尔哈赤,你终于忍不住了。”
他召来魏忠贤:“传朕旨意,令孙承宗全力围剿女真残部,务必将其主力歼灭于辽阳外围。”
魏忠贤躬身应命:“奴婢这就去办。”
朱由校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低声喃喃:“这一局棋,朕早已布下,只等你入局。”
而此时,在长白山北麓的山谷中,努尔哈赤终于醒来。
他挣扎着坐起,对身边将领说道:“召集所有人,我要亲自指挥最后的反击。”
将领们震惊地看着他,纷纷劝阻:“大汗,您的身子……”
努尔哈赤打断他们:“女真存亡在此一举,我岂能袖手旁观?传我命令,明日清晨,全军出动,与阿敏、代善、莽古尔泰三部汇合,共抗明军!”
山谷中顿时响起号角声,女真残部开始集结,一场决定命运的决战即将打响。
辽东大地,战火再燃。
莽古尔泰怒火中烧,双眼赤红,一拳砸在案几之上,震得帐中灯火剧烈摇晃。他环视帐中诸将,声音低沉却透着杀意:“明军伏击我部,额尔德尼生死未卜,此事若不讨个说法,岂不叫天下人笑话我女真无人?”
一名将领小心翼翼地劝道:“贝勒,额尔德尼将军虽被俘,但据逃回的副将所述,其宁死不屈,并未泄露大汗藏身之处。如今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不可轻举妄动。”
莽古尔泰冷哼一声:“稳?如何稳?明军既然能伏击我们一次,就敢再来第二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传我命令,全军即刻整装,三日后出发,直取辽阳,救出额尔德尼!”
帐中众人面面相觑,皆知此举太过冒险,但无人再敢多言。
与此同时,在鸭绿江上游的阿敏大营,他也收到了努尔哈赤再度转移的消息。他站在帐前,遥望远方,神色复杂。
“大汗……真的还能撑下去吗?”他喃喃自语。
就在他犹豫之际,明军使者已抵达十里之外,由辽东巡抚孙承宗亲自派遣,带着一封亲笔书信。
使者步入帐中,拱手施礼:“小人奉孙大人之命,特来拜见贝勒。此信,请您过目。”
阿敏接过信,缓缓展开,只见信中写道:
“阿敏贝勒台鉴:今女真势衰,努尔哈赤重伤匿迹,已成困兽。然念及往昔女真与大明之间尚有旧谊,本官愿为贝勒谋一条生路。若能弃暗投明,归顺朝廷,不仅可保性命无虞,更可封爵授田,享荣华富贵于京师。切勿执迷不悟,贻误战机也。”
阿敏看完,冷笑一声,将信揉作一团,掷于地上:“孙承宗想用这等言语诱我背叛父汗?真是痴心妄想!”
使者脸色微变,但仍强作镇定:“贝勒,大势已去,何必做无谓抵抗?若您愿意归降,朝廷必不会亏待。”
阿敏冷冷道:“回去告诉孙承宗,我阿敏是女真子孙,不是墙头草!除非亲眼见到大汗尸首,否则我绝不会背叛!”说罢,挥手示意亲兵送客。
使者被押送出营,心中暗叹:“看来此人难以动摇。”
而在长白山脉深处的代善大营,气氛则显得更为谨慎。
代善坐在主位上,听完使者带来的劝降之言后,并未如阿敏般立刻拒绝,而是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