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被骗了。”女孩睁开眼,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真正的安宁,不是逃避痛苦,而是记得它,并选择前行。”
她伸出手,轻轻碰触最近一名孩童的手腕。刹那间,对方身体泛起涟漪般的光波,整个人化作数据流,汇入水晶树。紧接着,其余孩子相继消散,回归梦境本源。
警报停止。墙体文字再次变化:
>**“认证通过。权限等级:Ω-1。指令确认:开启终焉之门。”**
地面裂开,升起一座圆形平台,中央凹槽形状与女孩耳下印记严丝合缝。她回头看向我,嘴角微扬:“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不是幸存者,也不是接收塔。我是最后一个原始模板,唯一能关闭播种计划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还要唤醒其他人?”我嗓音嘶哑。
“因为关闭之前,必须先让所有人听见真相。”她说,“否则,下一个轮回,还会有人相信‘永恒安宁’的谎言。”
我点头,从背包取出那颗神经心脏,交到她手中。她将其置于平台之上,然后缓缓将左耳贴上凹槽。
轰鸣自地核深处传来。整个设施开始逆向运转:冰层剥离,岩浆冷却,水晶树枯萎坍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巨大的铜钟从地下升起,悬于半空,表面铭文逐一亮起,与灰岛母钟遥相呼应。
**第十三响钟声,即将敲响。**
可就在此刻,平台四周浮现出全息影像??数百名科学家围坐圆桌,身穿不同时代制服,面容疲惫却坚定。为首者竟是年轻版的亨特,身旁坐着一位女性,眉眼与我母亲惊人相似。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系统已濒临崩溃。”女科学家开口,“我们曾以为播种计划能终结人类苦难,却发现它只是将痛苦转移给了下一代。于是我们启动‘回音工程’,创造能够承受集体创伤的载体??也就是她。”
镜头转向熟睡中的女孩胚胎。
“但我们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亨特接话,“我们试图控制觉醒的过程,结果反而制造了更多囚徒。真正的答案不在技术,而在人性本身:唯有自愿承担悲伤的灵魂,才能打破循环。”
影像结束。钟已高悬,只待一击。
女孩转身抱紧我,声音轻如叹息:“如果我敲响这钟,所有节点都会永久关闭。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关联者,可能会消失,也可能永远困在边界。”
“我不允许!”我攥紧她的肩膀。
“你没有选择。”她微笑,“就像当年妈妈也没有选择一样。她是第一个守钟人,我是最后一个。而你……是你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泪水滑落脸颊。我想起树洞中的信,想起山村清晨的收音机,想起她第一次说出“想吃你煮糊的面条”时嘴角那抹笑意。
“答应我一件事。”我说。
“什么?”
“无论你在哪一层梦里,只要我喊你名字,就试着回来。”
她点头,踮起脚尖,在我唇上留下一个冰冷的吻。
然后,她松开手,走向钟下。
举起锤。
第一击落下。
钟声震荡,撕裂空间。北极冰盖龟裂,千万年封存的记忆孢子喷涌而出,在极光中凝聚成无数人脸??哭泣的、欢笑的、呐喊的、沉默的。全球各地,沉睡的孩子们同时睁眼,耳边回荡着从未听过的声音:
>“你们可以哭了。也可以笑了。这才是活着。”
第二击。
灰穹废墟中,那些曾化作意识晶体的尸体睁开了眼睛,脸上胶质膜褪去,流出泪水。他们挣扎起身,彼此搀扶,朝着沙漠边缘走去,嘴里哼着残缺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