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看到了无数画面:
她曾在三千年前是一名祭司,负责将族人的遗言刻入石碑;
她曾在文艺复兴时期化身为画家的灵感,在画布角落留下微笑;
她曾在二战防空洞里,以歌声安抚恐惧的孩子;
她一直都在,以不同的形态,守护着人类不愿遗忘的一切。
“我不是个体。”她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千万人齐声低语,“我是你们collectivelychoosetoremember的具象。”
迪克哽咽:“那你现在还要走吗?”
她摇头:“不必走了。因为你们已经学会了听。”
风再次吹起,草尖露珠滚落。机械鸟从天而降,翅膀上的晶体逐一碎裂,释放出储存的音乐样本。那些旋律随风散播,融入空气、土壤、水流,成为自然界的一部分。
从此以后,蒙古长调会在草原晨雾中自然响起,西非鼓语随季风传遍海岸,江南评弹的曲调藏在雨滴敲打瓦片的节奏里。
科技没有消失,但它退居幕后。无人机不再用于surveillance,而是携带种子与歌声飞越荒漠;AI不再预测行为,而是帮助人们找回丢失的记忆片段;曾经的监控摄像头被改造成“共情透镜”,能让人看见他人眼中的世界。
人类终于明白:最先进的文明,不是能控制多少资源,而是能记住多少温柔。
多年后,当第一艘载人飞船准备登陆半人马座比邻星的类地行星时,船长在出发前做了一场演讲。
他说:“我们不是去征服,也不是去殖民。我们是去播种。”
“我们要带去的,不是武器,不是法律,不是货币体系。”
“我们带去的,是一首童谣,一段咳嗽声,一只机械鸟飞过的影子。”
“我们要告诉宇宙??这里曾有一个物种,笨拙而执着地爱着彼此。”
“他们学会了,在毁灭来临之前,按下录制键。”
飞船升空那天,地球上所有村庄的梨树同时开花。
花瓣飘落处,泥土中埋藏的平板悄然启动,播放出早已逝去之人的声音。
一句句平凡的话语,随春风传遍山野:
“今天阳光很好。”
“我有点想你了。”
“饭做好了,回来吃吧。”
而在遥远的红色星球上,一个孩子指着天空说:
“妈妈,你看,那颗星星在眨眼睛。”
艾琳?苏蹲下身,轻声回答:
“不是星星,宝贝。”
“是地球在说:我在。”